“那你说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呢?旁边商铺开始动工,顾涵甚至还很不高兴,应该她酒吧里面的环境太嘈杂了。客人都待不下去了,这几天的生意快差到了极点”说到这,杨肖顿了片刻,继而更加悲伤地说道:“每次我看见顾涵明明都坚持不下去还要死撑着的样子,心里都特别难受张扬,你说这世界上怎么能有她这么固执的女人呢?我可以理解她对待感情专一,甚至近乎偏执,但我就是没法想明白,她为什么对待自己的追求也那么偏执呢?她明明可以接受我们的帮助,把这家酒吧做得很大,足以支撑她想做的公益事业我就想不明白了,我真的想不明白”在电话里,我听着杨肖几近哽咽的声音,几度想要说点什么话,但就是说不出来其实这件事也不难理解,如果是几个月之前,我没和苏雅结婚那时候,我跟杨肖一起去顾涵的酒吧里坐下来,大家好好聊聊这件事,那顾涵是不会有理由拒绝的,因为这不是施舍,我只是看中了她的市场前景想投资挣钱这对每个人都有好处,顾涵可以接着心无旁骛地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杨肖有机会跟顾涵在事业上做更多的交流,而我也能借着机会发展一个新的盈利品牌。这本来是一件三赢的事情,可为什么偏偏不能尽如人愿呢?难道说我没能跟白药走到婚姻的殿堂,对顾涵来说就是一件能彻底摧毁她的事情吗?我越想脑袋就越有种快爆开的感觉,电梯门在我面前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可我没有踏上电梯,只是站在一楼来来回回地徘徊。现在好像任何一件事情都足以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焦虑,包括那盏坏了的声控灯,它已经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以前我从未觉得它是那么扎眼,可此时此刻,我却想一拳把它打碎奇特的是,那盏声控灯似乎能听见我的心声一样,忽然“蹭”地一下亮起来,但好景不长,几秒钟过后,它又灭了,继而以几秒钟为间隔时间,在我眼前忽明忽暗起来。我感觉自己被一盏灯调戏了电话里,沉默很久之后,杨肖才又叹气说:“实在不行就每天往她家门口塞钱吧你知道今天顾涵都吃了些什么东西吗?”“怎么?”“这一整天的时间我都偷偷跟着她,早上从小区里出来之后,她在门口包子铺里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后来站在早餐店门口愣了一下,只吃掉了其中一个包子,把另外一个用塑料袋裹着放进了兜里当时我以为她是吃不下了,准备喂给流浪猫狗,你也知道,她是一直有这种小习惯的可到了中午,我才发现事情不对,她去了一趟附近的残疾人救助站之后,站在街边才把早上留下来的包子从兜里摸出来你敢相信吗?现在大冬天里,她的午饭就是一个可能已经冻得发硬的包子那一瞬间,我没忍住,坐在车里哭出了声。后来,在她走之后,我就进了那家救助站,向管理人员打听了一下,他说顾涵这半年时间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照顾老人小孩,时不时还自己掏钱给他们买一些生活必需品,而且几乎每个月都往救助站里捐一笔不小的钱只是这个月她还没捐”杨肖说到这,已经泣不成声了,我还从没见过他能哭成这个样子,也许只有顾涵有这种魔力了我心里也掀起一阵波澜,如果杨肖对我说的话没有夸大其词的成分,那就说明顾涵现在的经济状况真的不容乐观,她甚至已经拿不出多余的钱捐赠给救助站的老弱病残了待他平息之后,他向我问道:“哥们,你见过有比她还傻的女人吗?跟他妈个一样哪有自己啃冷馒头,给别人买生活用品的傻子,她以为她他妈是是什么?救世主吗?还是下了凡间的天使?她什么也不是,她就是个傻得不能再傻的大傻逼!”杨肖虽然嘴里一直骂着顾涵,但我却从他的声调里听出悲凉到极致的感觉,这还真的挺讽刺的,现在以我跟杨肖的能力,随随便便帮顾涵解决经营上的问题,可是问题反倒在于顾涵本人,她不愿意接受我和杨肖的帮助。也许在某一瞬间,我和杨肖就已经被顾涵贴上了某种标签,我们属于一类人,一类见利忘义、玩弄感情的人渣骂了一阵之后,杨肖再一次哭出了声,甚至都没办法顺畅地呼吸了,电话就在他的哽咽声中被挂断现在一楼的那盏声控灯终于不再反反复复地忽明忽暗了,因为它已经彻底了无生息,让整个一层楼都陷入黑暗之中,只有电梯按钮还闪烁着熹微的光芒,那曙光在黑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扎眼。我恍恍惚惚地上了楼,开门看见苏雅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一瞬间,我的心才勉强定下来。苏雅照常笑着迎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可能在她心里,这个拥抱已经产生了特殊的仪式感,包含着迫切、希望,以及替我抚慰工作生活中一切的不愉快以前,我都是笑着拉开她,然后开始洗漱可今天我似乎被什么感染了一样,放下手里的公文包,腾出双手把她拥紧。我好像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城市打拼的男男女女,会在回家的路上不断看向自家小区的方向,到了小区又时不时望一望自家楼层,看看那盏灯是不是亮着,又有没有人在深夜里等待自己回家好像无论城市的灯光有多么复杂,有多么迷人眼球,那盏从家里的窗户射出来的光线总是要比别人家的来得更亮更温暖,就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一天的疲惫就不复存在了。那盏只属于自己的灯始终在黑夜里点亮着我把头埋在苏雅的肩膀上,继而抽搐不断。“老公你是在哭吗?”苏雅有些扭捏,她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流泪了。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