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像夜离,也不像他。

“生日快乐,天帝玉纶陛下!”

“你这个称呼倒是天上地下只此一份哦!”玉纶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多谢长生。”他说。

长生心里简直忐忑到不行,照理来讲,这堂堂天帝的生辰应该是九重天最大的盛事,若说的再郑重些,怕是连琼台宴都无法相比。但长生在天宫的三十年来从未见过天帝办过生辰,若解释为前三十年都在闭关倒也罢了,便是以前也无旧例可寻啊!如今看来,这位高高在上的天地陛下每年的生辰都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过的吧。

长生这么想着,脸不知为什么红了起来,大概是因为灶神在他身旁卖力的烧着火的原因吧。

玉纶吃罢犹嫌缺了点应景的东西,他随手变出杯葡萄仙酿来,对着荒山飞鸟自饮自酌了起来,“以往的生辰啊,都是碧浮陪我一起过的。”玉纶怅然若失,“她走了以后,我每年都会来这而坐坐。说来,我,寒池和碧浮,终归是我和碧浮要亲近些。”玉纶将酒一饮而尽,在灵力的作用下,空荡荡的杯子很快又被装满。

长生觑了觑玉纶杯中盈盈的紫红色醇香,暗自咽了口水,“陛下啊”长生试探道,酒这个东西向来不太适合一个人喝,尤其在现在的氛围下。”

“长生也想喝?”玉纶又变出另一杯同样的酒,他递给长生,递到一半又收了回去。“我记得你刚过三十一岁生日。”

“小酌怡情,大酌伤身嘛!”长生期待的搓了搓手,“如此良辰美景,全当为陛下庆生!”

“我要提醒你,此酒烈性极强。若饮后……”玉纶的话没来得及说完,长生便一把将其夺了过去,他宠溺又无奈“若饮后你胡言乱语,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长生小酌了一口,却未觉得有多强劲,“陛下,您莫不是诓我呢吧?”

他是第二次喝酒,纵然有些微醺,整体感觉却差强人意。长生砸吧砸吧嘴,深觉这和寻常葡萄琼浆没有任何区别。

玉纶不说话,仅是看着他。长生有些热,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的作用。他连忙转移话题道:“陛下,长生还要祝您洪福齐天,最重要的是,心想事成!”

“是吗?”玉纶稍微靠近长生,“你真的希望我心想事成?”

长生随着天帝的动作朝旁边挪了挪,“当然是这么想的,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想,想什么?”

“我想……”玉纶皓齿抿在咧开的双唇间,“我想你是醉了!”

长生脸红红的怔住,“怎么可能!”他玩笑似的打了个哈哈。

可渐渐的,他就不这么认为了……

最开始是身上还是微微有些热,紧接着像是有一团火在长生的胃里灼烧。他的视线最先变得模糊,眼前好像有无数个玉纶在开怀畅饮。

正在这时,玉纶伸手扶住他的肩膀,长生茫然的抬头,“陛下?”

“你看,我说对了吧!你醉了长生……”

“是,我真该信你的话!”

“没事,现在也来得及。”玉纶拿走长生手中的酒杯。

长生的脸烫烫的,红的像熟透了的虾子,但眼睛却格外清明。

“告诉我,你在塔楼里遇到的人是不是星夜?”

“玉纶……”长生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他虽然还醉着,但却清冷克制,一声幽幽的叹息后,他的手覆上玉纶扶住他肩膀的手腕,“你还是骗了我!”

“你说什么?”

“你答应过——你会永远在冥河上摆渡,会摘开的最好的佛陀花给我,会给我讲你在冥河上听到的人间故事……”

“长生你……你是,师傅?”玉纶不确定的声音断成线,像破碎的珠玉落在地上叮当作响。

“可你没做到……”

长生歪倒在玉纶怀中,“玉纶,祝你生辰快乐。”

一句话未尽,少年已然醉的不省人事。

玉纶怔了许久,喃喃入着了梦魇:“原来你有她的记忆……?”

长生当然无法回答他的问题,玉纶将长生拦腰抱起,小心翼翼的将小少年放好在床榻上。他沉默良久,轻轻低语像怕惊醒梦中人:

“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会一件件都做到……师傅。”

“渴……”长生窝在软塌上的身子动了动。

“不能喝还喝那么多!”风息在他耳边唠叨,长生被吵得不耐烦,“水!”

“给你。”风息嫌弃地将水递到长生手中。

这下子他不仅找回知觉,还找回了力气。

“咕嘟,咕嘟,咕嘟……?”

哎等会,我人不是在莱芜仙洲吗?

长生睁开眼,见自己好端端躺在华清府的莲阁幻境中。

“我怎么在这,我不是和……”长生连忙闭了嘴,他揉着发酸的头问道,“现在什么时候?”

“申时”风息坐到长生床榻旁,“你莫名其妙的醉倒在天君府门前,偏偏天君睁眼当没瞧见。”

看来是玉纶暗中将自己送了回来,还提醒白头发仙倌不要宣扬出去吧……

长生对自己的酒量痛心疾首,在别人的生辰上自己竟然喝断片了……

“没胡说什么了吧”长生怕自己将星夜的事抖搂出去,可他脑袋空空,一星半点的记忆也无。只不过这一想,倒让他记起了件更重要的事……

“有悔呢,有悔在哪儿?”

风息对他一醒来就找有悔颇为不满,“天君说有悔回天机府了!”

长生一股脑从床上爬起来,身上泛滥起的酒气差点儿没将风息熏得就地晕倒。

“谁让他回天机府的啊!”长生匆忙穿好鞋袜便要往府外冲,风息一把不仅没拉住他,还被他摔了个大跟头。

“我靠不是吧,仙倌和仙童的品级实力差了这么多?”他充当肉盾挡住长生,“弱风消失的蹊跷,天君已经将整座天君府都下了禁制,我们出不去的!再说了,有悔不就是回个府,天君都准了,你在这着什么急!”

“白头发仙倌人呢?”

“他走了,不清楚去了哪!”风息仔细回想后道,“但看他走的方向,好像是三重天云烟台。”

“下凡?”长生觉得事有蹊跷,“我问你,你去断崖山可有见过有情?”

“有情?”风息一咧嘴,“有悔的弟弟?哦对了,听姑姑说他也回天机府了。说来真是巧,他们府上出了何事不成?”

长生脸色变了变,他和风息来到院门口。的确如风息所说,白头发仙倌给华清府设下了极强的灵力禁制,反正以他俩这水平算是出不去了。

“长生!”崇吾跑了过来,长生定睛瞧他满身狼狈,不由得纳闷,“你这是和谁打了一架吗?”

崇吾一时语塞,他先看向长生,又跟风息解释道“哦,没事,我只是在屋子里练功而已!”

风息哈哈一笑,“有病吧你?”

长生更加确定有悔出了事,只是有些话当着风息的面没法问清楚。他和崇吾交换了眼神,崇吾从耳中拿出一枚百灵石扔到长生手中,“有备无患,我和有悔的习惯。”

“你们这么紧张干嘛?到底出了何事?”风息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诚心诚意的发问了,但崇吾和长生并不打算回答他。风息无奈,他用灵力冲击华清府四周的禁制,“虽然你们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但我要提醒你们,我们现在真的出不去!”

想起来了……我分明是让京巴夫人带走有悔……长生望向塔楼的方向,它去哪了!

“谁跟你说没办法的?你俩帮我个忙!”

“什么忙?”

“帮我把京巴夫人找来!”

片刻不到的时间,璧吴和伽湘各自牵着京巴夫人和哮天犬出现在三人面前。

“你们两个何时变成铲屎官了……”长生满脸黑线,他指着在伽湘的抚摸下逐渐“憨”化的恶犬,“这家伙怎么也在这儿?”

“不知道啊!这小帅哥是跟着京巴夫人冒出来的。”伽湘对着哮天犬真可称得上是爱不释手,而她越是温柔,恶犬越是享受。

简直和长生与它初次见面时判若两狗。

风息不信邪的上前想抖一抖凭空出现的哮天犬,结果差点没被咬掉整只手掌。

时间紧迫,长生打定了主意要从那儿离开华清府,至于发生了什么,等出去了再问京巴夫人也不迟。

“京巴夫人!”他一招手,雪白的一团跃落在他怀中。

见京巴夫人跟着长生朝塔楼的方向跑去,哮天犬也忙不迭的飞奔而来。长生哭笑不得,敢情这蠢狗是冲着京巴夫人来的啊……

云梯打开,长生再次回到塔楼三层的铜镜前。其他人不明所以的快步跟上,长生急声喝道:“京巴夫人,叫哮天犬拦住他们!”

京巴夫人呜咽一声,哮天犬本性暴露,众人被拦在了塔楼二层不得近身。

长生将百灵石塞进耳中,他对着京巴夫人企图威胁道,“我上次进入铜镜是因为血手,但你不是,我让你带走有悔但他却没回来,这事得你负责!”末了他还不忘补充一句,“包括你身后指使你行动的那位!”

可惜京巴夫人不吃他的威胁,长生败下阵来,“算我求求你,四海八荒第一美人。”

京巴夫人打了个哈欠,它示意长生背对着铜镜站好。

“就这样?”

它点了点头。

长生转念想起玉纶不久前提醒自己的话,他痛心疾首的在内心忏悔道:陛下,对不起,长生可能要违背你的警告,不过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想罢,他闭眼朝身后铜镜坠去。

当长生身体接触到镜面的瞬间,原本古波不惊的铜镜像煮开的水般沸腾起来。长生和京巴夫人从头到脚没入其中,哮天犬见状紧随其后。。长生和京巴夫人从头到脚没入其中,哮天犬见状也紧跟着跳进了铜镜中。

可就在电光火石间,长生未能察觉,还有另一个人也悄无声息的跟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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