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时间心思就打了好几个转,庞德富也欣赏够了小君主的畏惧之态,微弓着身,再次拿眼扫了扫在他沉脸下怯意愈发浓重,即将要哭出来的小君主,心中又是一阵得意自满。
心情舒畅下,他也有心思哄哄面前的小娃娃了。毕竟人家到底是这大颂的王,真要闹起脾气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麻烦的。
而正当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江无涯犹豫着要不要真掉两滴眼泪下来时,就见庞德富目光在她手上一顿,立马面带惶急的跪下了。
“奴有罪,竟未曾发觉王上的手染了墨,还请王上恕罪,奴这就下去唤人来为王上清洗。”
“……”这么快就收了敲打,看来今天的总管大人心情确实不错了。
江无涯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手,也装作才发现的样子,讶然道:“今天竟是染了这般多,是该好好洗洗。不过这是孤的疏忽,不能怪德富总管。嗯,那就麻烦总管去帮孤唤一唤人了。”
连贴身伺候的人都是听庞德富的,让退下就全退下了,她不想当小傻子都不行……
“奴这就去唤人,王上稍候。”
大殿深广庄严又无旁人在侧,小君主对他比对那些朝中大臣都还要客客气气的,不得不说,这位果真是个聪明的小娃娃。
庞德富扯嘴轻蔑一笑,挺直背转身,阔步走了。
江无涯看着他的背影,舒缓了下一直挺直未曾放松的背脊,无声地轻吁了口气。
这王城中人,上至王侯,下至奴仆,都好似带了多层面纱一般,浑然不如手上黑白这般分明纯粹。
升阳村的人面恶心恶,绕着他们走,一直以来她倒也没出个什么事。而这些时时说着尽忠之言的,笑得再是和善,在她看来,倒是比升阳村的那些人更加地凶煞。
在升阳村时,江无涯不怕死,甚至还巴不得早些死了,免得苟小宝母子俩看着她碍眼。
只是现在,她得遇重生,还能够跟在大人身边,江无涯不想也舍不得死了。
她还要帮大人回到家乡,她不能死。
一个人来到这王都,坐在高座上承受着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还要时不时被刺杀。虽吃饱穿暖,但比起在升阳村时,似乎过得还要更为艰苦些。
不过江无涯的心底,却是毫不畏惧,甚至是甘之如饴的。
当初得大人赐名之时,所问的三问,她铭记于心。
最开始她还在愁该怎么才能成为皇者,如今既然凭借血脉就成为了这大颂的王,也算是踏出了第一步了。
不过等大人忙完事情回来,看见她这样低声下气畏手畏脚的,会不会生气啊?
……看来得加快速度,尽快将这位总管大人解决了。
才放松下来的背复又挺直,小孩一脸嫌弃又满是严肃地重新摊开搁在面前的书本,沉下心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
“这小娃娃倒是颇有几分你小时候的风采。”
看似只小孩一人在的殿宇之中,突然响起一道带着些许赞赏的清冷之声。
“是挺聪明的。”另一人随之点头赞同。
两人交谈的声音不高不低,在这安静的殿宇之中,足以让殿内乃至候在殿外的人听到。
只是上方仍然在借着看书的架势偷偷运转功法练功的江无涯却是毫无所觉,就连殿外站立着的修为不低的侍卫,也未曾察觉到一丝丝的不对劲。
一切,似乎与庞德富离开时没有丝毫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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