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候想,或许父子之间就是这么相像,连私底下使得阴损法子都一模一样。

云家背上叛国名字,满门抄斩,我的锦儿死于阴湿的牢房之中。

冰冷,孤寂,满腹冤屈。

连朝中最敌对的大臣的不愿相信,但人证物证俱在,假的也是真的。

那是我最恭敬、最仰慕的父皇做出的事情。

拙劣且漏洞百出。

君王之怒,他还愿意给云家找个灭门理由,那可真是云家大大的福分。

真需要云家三拜九叩,夜夜都来缠着他,让他夜不能寐、日夜难眠才是。

我也没有几天快活日子过了,我尊敬的父皇想要将我嫁给邻国的糟老头子联姻。

或许没有本事的男人就是这样,只能靠出卖子女求得短暂平静。

五皇兄如噩梦而来。

反正不是我的噩梦。

他登基成为皇上那日,所有嫔妃自尽宫中,只有一位疯了的没有。

其余的皇兄皆数“染病而亡”,我主动请愿离开皇宫。

他诧异的看我一眼,缓缓点头同意。

我来到了静音寺,皇祖母与元通方丈是老相识,于是毫不犹豫地收留了我。

在如墨青丝坠落地面时,负责剃度的尼姑问我,“公主可要想好了。”

我牵强的笑下,“没有公主,这里只有了尘。”

静音寺分为两半,一边是和尚庙,一边是尼姑庵。

本来两方是互不沾染的,一场火灾毁掉了尼姑庵,于是元通方丈收留了她们。

两方各执一边,潜心修炼。

天色晚了,我起身点亮烛火,然后回到蒲垫上继续诵读经书。

我边念边敲,木鱼声音闷闷的,空洞洞的回响,一点都不好听。

听说皇上又从宫外带了女子回去,是一个妓子,同以往的那些女子不同,皇上宠爱她宠爱的不得了。

想来,横竖也不过早晚几日,马上又会冷落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将木鱼摆放好,猛地吹灭油灯。

遥夕漫漫,一夜无梦。

早课时候,我和那些尼姑一起诵读经书。

然后是早饭,又是白菜豆腐,一点味道都没有,我真怀疑这寺庙克扣食盐。

馒头倒是好吃,可是吃多了,就有点伤着了。

不过我可不敢提意见。

只要我一开口,元通方丈那边就是“出家人不要注重口腹之欲……”

诸如此类的话语,听得我头都大了。

静音寺的名气很大,经常会有人拖家带口的来烧香拜佛。

我一点都不想去招待香火客,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躲在房内诵读经书。

大部分时间还是趴在桌上望着窗外的许愿架发呆。

上面挂满了祈愿用的木碟,还有红丝带,旁边耷拉着几个我亲手系上的银铃。

风一吹,那些红丝带就飞起来,银铃也摇晃起来,叮叮当当的,可真好听。

日子一天天过去,好像也不过如此。

我经常拿扫地的小沙弥找乐子,元通方丈就追在身后教导我。

今日我正发着呆,元通方丈过来敲我的房门。

他好像老了许多,眉毛都白了。

过几日山上会来一个贵客,他要下山一趟,希望我先去接待。

我懒散的点了下头,虽然我不愿意接待香火客,但也不是蠢笨之人。

我自有我独一套的待人接物之法。

“是宫里来祈福的。”

方丈提了一句,生怕怕我照顾不周。

我怕他在絮絮叨叨,赶忙点头如捣蒜,示意他放心。

……

那个妖媚的女子转过身微微笑,蛾眉明眸皓齿,一颦一笑甚是勾人。

瞧把那几个来求姻缘的男香火客眼睛都看直了。

我嗤之以鼻,人家可是皇上后宫里的妃子,才看不上你们呢。

走在前面的人一扭一扭,用文人的话来说应该就是姿态婀娜、风情万种了。

我想,这应该就是皇上当年从青楼里带回来的女子了吧。

带回宫这么多人,真不知道狗皇帝是怎么想的。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这些庸脂俗粉的货色怎么能和我的锦儿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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