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水珠从他的脸颊滑落，顺着手掌一直流向手肘。他的袖子已经沾湿，然而他似乎毫无感觉，只是捂着眼睛，不泄露自己任何的情绪。
我定定地看着他，许久，才问：“出什么事了吗？”
沈行知摇摇头，低声：“最近有点累，我可能感冒了，得赶紧吃点药休息一下。”
我有点迟疑：“有药吗？”
“有的，别担心。”沈行知的脸终于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这几你也累坏了，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十一点我去接你，记得准备好。”
我点点头，看着他不话。她的眼中满是疑惑与担忧。
“放心吧，沐沐……”他慢慢地，就像发誓一般地，“明一切都会没事的。”
我走出沈行知住处，看着外面的夜色，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沿着街道前往地铁站。
在等车的时候，我拿着手机，看着面那个号码很久很久。
要打给他，还是不打给他呢？
我抬头看向正在徐徐进站的地铁，在心里，待会儿第一个下车的人，若是女的，那就打给他，若是男的，那就不打了。
地铁车厢停稳，门缓缓打开，第一个下来的是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我叹了一口气，拿着手机了车，靠在车厢壁，继续盯着自己的手机。
待会儿地铁门开了，来的第一个乘客，若是女的，那就打给他，若是男的，那就不打了。
似乎压根儿就不赞成我联系贺瑾言，下一个进来的，又是个男人。
我握着手机，站在微微起伏的地铁，静立了许久，然后再也不看下的人，将指尖点在那个号码，拨了出去。
果然，响了好久好久，没有人接。
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正等着那句冰冷的电子拒绝声响起，谁知就在此时，电话被接了起来，贺瑾言略带冰冷质感的声音自那边传来：“苏念沐？”
我呆了呆，一是因为他居然接起羚话，二是因为他对自己的称呼，又回到了苏念沐。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的声音再度传来：“有事？”
我这才醒悟过来，赶紧：“明下午两点，就是青年设计师大赛的总决赛了，到时候，贺总会来现场观看吗？”
贺瑾言毫不犹豫地：“不，明我没时间。”
被回绝得如此干脆，而且连个理由都不需要，我一时间呼吸都停滞了一下，然后才狼狈地：“对不起，是我打扰您了……”
他没有理会她的道歉，只问：“还有其他吗？”
“还迎…”我只能拼命地寻找着理由，寻找能与他再多几句话的借口，“贺总，没有你在身边，我很担心也很害怕，我怕明的比赛，我……我又会出什么事……”
因为，沈行知看起来就有点怪怪的……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的语调依旧拒人于千里之外，“如果你获得了优胜名次，实力受到了众饶肯定，那么你以后就能顺理成章地在巴斯蒂安工作室和安诺特集团工作下去了，以后光辉坦途正等着你。”
我迟疑地问：“那，如果我失败了呢？”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波动，平淡至极地：“那就明我以前是高估了你，而你也不值得我再付出什么，可以直接回去开你的网店了。”
听着他如此冰冷的话语，我只觉得那些冷言冷语也一点一点地渗入了自己的心口，让我的胸口洇出大片的冰凉。
我握着手机，在不断前行的车厢内，看着窗外飞逝的黑暗，用轻微颤抖的声音：“贺总，我还以为，你是觉得我和别人不一样，才会带我到这里的。”
他停顿了三四秒时间，然后竭力轻描淡写地：“不，你误会了，我只是在寻找一项值得的投资。”
“那么，既然已经为我投入这么多了，贺总连我这次比赛的新设计，都不愿意看一眼吗？”
她轻颤的声音在贺瑾言的耳边响起，跟着几百公里的距离，却依然拥有令他无法抵抗的杀伤力，让他在瞬间差点因为她哀求的口气而屈服，只想着立即飞奔到她的身边，不管不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再也不要让他们的躯体之间出现丝毫的空隙。
然而，他咬紧牙关，以绷紧的下巴弧线，克制住了自己那几乎要决堤的情绪，最后吐出来的，却是僵硬的一句：“有沈行知帮你，我相信你会做得和设计图一样完美。”
我再也不出任何话。
我所有的借口都已经被贺瑾言击溃，再也没有求他的理由，甚至连听他话的机会都已经没樱
我再不出话来，而他却没有立即挂掉，他的呼吸声在电话那端持续轻微地响着。
我也没有将电话按掉，她将手机竭力贴近耳朵，想更清晰地听到他的声息。
而他久久地沉默着，到最后，终于模糊地了两个字：“沐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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