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流华宫里地坑火道比起来,冷宫里连个炭盆都没有,风一吹便是刺骨的冷。

她只能用斗篷将自己裹得紧一些,浑身止不住哆嗦着。

南华央抬头望着漫天的大雪,心中戚恻。

看够了之后,她鬼使神差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屋顶。

冷宫偏僻,即便她坐在屋顶,也只看到些宫墙和屋顶。

绵绵不断的屋顶被雪覆得雪白,整个广陵城看去都是一片茫茫。

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腿,委屈和难受如同狂潮将她席卷。

干了的泪痕变得冰冷刺痛,重新又留下来的泪水只带来片刻暖意,须臾之后,又是寒彻骨的痛觉。

唯一能看到的西宫道上,时不时零星有几个宫女太监走过。

他们都刻板地行走,见到人时便把头低得不能再低。雪落了他们一身,染白了不少青丝。

南华央见到顾逐的身影时,一眼就认出来了。

包括他背上背着的人。

簌簌下着的雪落在那把油纸伞上,落在顾逐背上那人的斗篷上。

同样也落在南华央心里。

忽如其来的失落惹得南华央心头一痛,而痛过之后,是死寂一样的空。

宫道漫长,她就坐在屋顶,看着顾逐背着人一步步往宫门口走。

南华央此刻倒是平静,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咬住嘴唇,张了张嘴却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呼出的热气在她眼前散开,屋檐上的脚印被雪渐渐盖住。

她终于是叫喊出一声来。

声音凑不成字句,她只张着嘴巴哼着,大口大口的凛冽之气灌入喉咙,一直寒到了心里。

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直到她往后一靠,喉咙里发出如同困兽一般的嘶吼。

那声音无力,又透着些许苍白。

寂静的雪夜里只听见一声闷响,冷宫的门被重新推开。

南华央从屋檐上滚了下来。

身体悬空时她还有些怕,直到整个人落地,她感觉五脏六腑像要被震碎。

她的脑袋疼得厉害,喉咙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漫天的雪就朝她纷纷扬扬而来,耳边是模糊的喊叫声。

她大张着嘴巴,心头还是疼得不行。

她的手无措地抓住地上的雪,浑身都颤抖着。

有人将她从雪地里扶起来,她看着宫门口的方向,只看到一睹墙。

墙边的杂草被大雪覆盖,墙上的砖头斑驳。

再往上,就剩满墙头的雪和暗沉沉的天。

她认命似的将眼睛闭了起来,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像是要把这些年来无疾而终的欢喜全变成嘶吼声一般。

可是她只是静静地闭着眼睛,她听不见耳边的嘈杂,也听不到雪花簌簌。

脑海里的声音静下去时,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累,身心俱疲的累。

像满心期待奔波数十里,受着日晒雨淋,盯着狂风怒号,在某处某地,摔得狼狈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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