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愣了片刻,咬着自己薄薄的嘴唇。

见她不语,祁棠将那茶水放下,岔开了话题,“方才我进来时,发现你被子没盖好,反正我俩迟早也是要做夫妻的,我便进来帮你盖了盖被子,结果你睡得太沉,死死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过了片刻,我以为你会松开,结果你却往我怀里钻,所以你才会睡到我怀中,并不是我不君子。”

他边说着还举起右手给她看,说明她方才拉的就是这只手。

她哪里会知道这件事的真假,她方才睡得极沉,虽然她觉得自己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这种睡着了之后缠着人不放的毛病,可是看着祁棠认真的模样,姑且相信他不会撒谎,微微红着脸小声道了句歉。

第一次见到他时,还是上元节的晚上,那时他还是她好友未来的夫君,结果这也没有过多久,事情就变成了这幅模样,她拜别父母,道别阳辰,行了几天几夜的路,来到这儿。

她没有感到悲,也没有感到喜,有的只是一个人孤苦伶仃来到异国他乡的不适应。

她看着面前的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柔声道:“殿下可以先出去一下么?我想……我想更衣。”

“不睡了?可我见你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不然再接着睡会?”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皱了皱眉,“这茶凉了不好喝,待会儿叫人换一壶。”

说完后却是没有想走的打算。

以为他没有太懂自己的意思,于是她又说的更直接了一点,“殿下,我想更衣梳妆,毕竟……毕竟我们还未成婚,殿下还是先去外面的石桌旁闲坐片刻,待会儿再来叙话也不迟。”

这屋子里点的香,味道渐渐淡了下去,祁棠起身把房间的窗户撑开,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来,他淡淡开口,“此时雨下的这么大,郡主却想让我在外面闲坐片刻,我若是病了,两月后谁与你成亲。”

清月自是听到了外面的雨声,本来便有些尴尬,听到他的话,更是尴尬,又重新躺回被子里,用薄薄的锦被蒙着头,“我突然觉得我可能还没睡醒,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不想更衣了,我想接着再睡一会,殿下自便。”

外头虽然是在下雨,可若是他真想出去的话,在廊下站立片刻也是可以的,他就是不想出去,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些年过得实在是压抑得紧,一遇到她,这内心里少年郎有的贪玩的心性便全露了出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是她可以令自己有不一样的感觉,明明就是才见了一面的人,可每次一想到那个夜晚,一想到梁国,他一定会想到她戴着面具都掩盖不了的笑意和她明明有小女儿家的娇羞,却总是要规规矩矩地同他讲话的样子,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想说些话来逗弄她,好让她的小女儿心性显露出来。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清月没有半分的睡意,没有睡意的原因可能是因为窗外的雨声让她睡不着,也有可能是方才她睡够了现在不想睡,但是多半的原因一定是因为有他在旁边她睡不着。

虽说没人会说他们两人的闲话,但对于清月来说他还算是一个陌生人,有个不熟悉的人在身旁,她是不太能睡得下的。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便偷偷从被子里露出一只眼睛瞧他。

祁棠别过脸去,单手支颐,正背对着她看着窗外的芭蕉。她松了口气,慢慢探出头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刚微微放松一下,却听得他清清淡淡说道:“若是一定要像方才那样躺在我怀中才能睡着的话,我不介意将我的怀抱借给你用用。”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刚才从他怀中醒来,她已经极其不好意思了,再来一次,她可受不了。于是她又慢慢回转身去,闭上眼睛,没过多久真的又睡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祁棠已经离开了,一抹余晖正从半开半掩的窗户外透射进来。清月想着自己以前也并不这么嗜睡,一天下午居然睡了两次,而且两次都睡了接近一两个时辰。

她唤来婢女为她更衣。

给她梳妆的婢女仔细为她更换着衣服,小心翼翼道:“今日下午,殿下搬过来了,殿下要一直住到祁王府重新修缮好了为止。”

清月静静听着,默默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件事,不仅如此她还想告诉那婢女:“我自是知道的,今日下午我还在他怀中睡了一觉。”但这也只是想想,真要她说的话她可不会说出来。

那婢女又接着说道:“殿下方才本想见见您,知道您睡着了便没让人叫醒您,只吩咐了看护您的侍卫,说治安应该要加强,不然有了贼人进来都不知道,从这件事情看来婢子觉得殿下还是温柔可亲,又体贴入微,您还未与殿下成婚,殿下便如此关心您的安全,以后您和殿下一定会恩爱长久的。”

可这婢子不知道的是:祁王殿下会这么说完全是因为自己偷偷进了自己未婚妻的房间,整个行宫的下人没有一个人发现,知道郡主睡着了不让人叫醒也完全是因为他搂着自己的未婚妻睡了一下午。

这事儿整个行宫上下所有人只有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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