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面具后,这话刚说出来,那女子却立马朝祁棠行了个礼:“清月,见过祁王殿下。”
祁棠心下疑惑,面上倒还是保持着淡淡然的笑,也没问她是怎么认识自己的,一只手扶着桥边的栏杆,一只手拿着那面具,道:“你还没回答我,到底是我生得好看,还是你的那位阳哥哥生得好看。”
她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祁棠那位未过门的妻子乃是她的闺中密友,祁棠在太极殿中向梁帝递交帖子出来时,她远远地瞧见过他,当时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告诉她:“这就是公主那未来的夫君,宋国的祁王殿下。”
当时啊,清月是觉得这位祁王还算长得可以,但是吧,清月她是个郡主,平时玩的最好的小姐妹就是那位即将要和祁王成亲的公主了,她觉得,既然他是自己姐妹的夫君,虽然现在还未成婚,但名义上是这么个理的。
于是她摇了摇头,对身边的丫鬟昧着良心道:“还是阳辰哥哥要更好看一点。”
但此时这么近看祁棠,她只觉得比上一次这样远远地见着他还要好看,一时之间顿生了些小女儿家的娇羞,但是一想到那是自己姐妹的夫君,她极有分寸退了半步,“殿下还是快些将面具带上吧,今夜所有人都是带了面具的,殿下这样太过于引人注目了,不太妥当。”
看到她细微的动作,祁棠微微一笑,站在原地没有别的动作,手指微微摩挲着桥上的栏杆,“怎么就不妥当了,郡主殿下,是怕别人说你在上元节晚上勾搭了公主未来的夫婿么?放心,这街上没几个人认得你我二人。”
清月其实很惊讶他知道自己是郡主的事情,可是家族教授的女子礼仪里面说过要保持一个大家闺秀应有的风范,哪怕就是特别令人惊讶的事情,也要假装不惊讶,要学会喜怒不形于色。
她今夜也是想喜怒不形于色的,但是却被祁棠一眼给看穿了,“郡主想问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份的,直接问就好了,大可不必还要装作无知无觉的模样,女孩子还是要活泼些的好。”
清月耳根子一红,“殿下请自便,我……还要去寻人,不叨扰殿下了,先行告辞。”
她几乎是跑着走的,但是裙子仍然没有什么大幅度的摆动,祁棠觉得这王府的家风可能略有些严格,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家家,明明心里是活泼的,却是不显山不露水,面上一派娴静淡雅。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祁棠又将那面具戴上了。
一弯月牙挂在高高的天穹之上,微风中隐约夹杂着淡淡的花草香,这样的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直勾得人心猿意马。
反正在汴梁他也无公事需要忙活,实在清闲,祁棠站在桥上往下面的街道望去,看着即将要湮没在人潮里头的清月,快步走上前,默默跟在她的后面。
他倒没有觉得自己是在跟踪她,而是想着自己活了这将近快二十年了,一直安安分分,沉沉稳稳,总觉得今夜遇见她才萌生了些少年郎的心性。他给自己找了个极其好的借口:“姑娘家在外总归是不太安全的,万一遇上什么危险,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终归是应付不了,我这么做不是跟踪更是保护。”
于是这位沉稳的祁王殿下,从街头一直默默跟到巷尾,直到在月色中看到她将面具取下。
他在宋国时看到很多漂亮的女子,可是唯有清月像是真正被他记在脑子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许在这汴梁城她不是什么绝世倾城的美人,但是在看习惯了宋国女子的祁棠眼中,她算是生得极其好看的一个女子了。
他听到他在和一个身穿淡蓝色衣裳的男子说话。
其实他真的不是有意想偷听的,但是,他们的谈话内容涉及到了他,于是祁棠便静静立在那偷听了那么一点点。
同那男子说话时,她的声音娇俏了许多,总算是有了些他嘴里的:女孩子的活泼。
“阳哥哥,方才找你时,我看到那位祁王殿下了,比之上一次远远地看,这次我觉得他更好看了。”
蓝衣男子问:“那,是我好看还是那位祁王殿下好看?”
她想了半天,“他是公主未来的夫婿,我怎么好评价,还是阳哥哥最好看,这天底下就属阳哥哥是最好看的。”
祁棠站在角落中默默地听着,街边小贩的吆喝声仿佛自动被他拦在了耳朵外,听到她夸那男子,祁棠忍不住端详了一下那男子的面貌,觉得长得还不错,气质容貌都是上等的,可他就是有些不服气,没来由的打心底里的不服气。
但他面具下的脸还是没有什么别的表情,静静听他们讲话,方才因为走神,他已经少听了一部分的内容,现在只听到她没有接上一句谁好看的话茬,而是听到她说:“难道阳哥哥也觉得清月与那祁王殿下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么?”
祁棠其实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最开始梁国并不是想将公主派来联姻,而是想将家里已经没什么实权的楚清月郡主派来联姻。那时候梁国实力雄厚,可是后来由于一些战场上的失势,再加上近几年的天灾,梁国现在已经不会再直起腰板来说派一个小小的郡主来联姻的事情。
于是宋帝一直就觉得一定要身份尊贵的公主才能配得上他的儿子祁棠,便让梁帝改了条约,又以南郡五城做聘礼,让自己的儿子祁棠与公主联姻。
这期间当然是有很多的帝王之间的一些谋算,只不过说出来要好听的多,他不想去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反正都是娶一个不认得的女子,娶谁不是娶,倒不如顺了自己那皇帝老爹的意思,娶个他认为能给自己的国土带来一些明里暗里好处的身份尊贵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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