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月转身看他,“平常人见不到府君,若你想要硬闯,劝你死了这份心,到时怕是府君的影子都见不到,你便已经被打入了修罗场,永世不得超生。”
她这话,似是嘲讽他别想做这些不自量力的事情,可是他却听出了些许劝告的意味,世人皆道冥府中人冷漠无情,倒也不尽然。
“我自然知道我见不到府君,可阁主就不一样了,阁主也能算是府君的得力干将吧。”说话间,他已是走到了她的面前,阳辰静静看着面前与他心中的女子一模一样的面容,缓缓道:“帮我一个忙,我想看到死生簿,若是没有清月的名字我便一直留下来给执灯阁做事,只要不会灰飞烟灭,什么事都愿意做,直到她来了冥府。”
凉月闻言冷然一笑,“那若是死生簿上有她的名字又该如何?况且我为何要为了这事而冒险惹府君不快,你在与不在执灯阁对我来说怕是没有什么用处。”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这样值得吗?”
赔上自己的自由,铤而走险去见府君,真的值得吗?
这个问题他自然是想过的,要是他觉得不值得,他便不会要求凉月了,不过此时他却没有回答凉月值得不值得的问题,而是神色坚定地望着门前的凉月,“我这个人肯定是有些用处的,在凡界能仅凭一己之力便坐上了丞相的人,还是有些价值的,你放心,只要你让我见到府君,我绝对会报答你。”
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的三言两语打动了,凉月只说了声:“跟我来。”便带着他去了府君所在的冥阁。
去的路上,道路有些繁杂,到达府君所在的冥阁,这一路上自是有不少的守卫,但凉月是执灯阁阁主,平时没少过来向府君汇报情况,所以也无人阻拦,畅通无阻便来到了冥阁内。
冥阁很宽敞,大门外是两座凶神恶煞的守门石人,进去后有许多的支架,支架上点燃了很多的蜡烛,蜡烛燃烧的颜色却是发着青光的淡紫,进去便是一座火池,里头的火正向上舔舐着什么东西似的蹭蹭直往上冒,火池的正中间是一座宽阔的石桥,以做通行之用。
冥府府君阎裴正坐在正中间可以控制整个冥阁机关的椅子上,面具后的神色晦暗不明。
这位府君向来喜怒无常,自凉月来到冥府做了这执灯阁阁主,虽经常见到这位冥府之主,但也仍旧还是有些惧意。凉月曾听孟婆婆说起过,府君原本脾气极好,当时他还不是这冥府之主,后来与夫人去绞杀作乱的妖兽,受了伤又被天帝任命为府君后便一直有些喜怒无常,还说府君一直很喜欢那位夫人,所以夫人灰飞烟灭后才会转性像变了个人似的。
“见过府君。”
凉月带着阳辰,站立到了府君下首不远处,她略带几分恭敬地行了一礼。
府君阎裴没有应声,只略略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她说话,须臾,像是才看到阳辰似的,出声道:“你来做什么?”
从刚才进来,阳辰便一直安安静静跟在凉月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阁中一切,发现这里表面上只有阎裴在这,但实际上,墙壁后或多或少都隐藏着冥府侍卫,若有风吹草动便会被一击致命,灰飞烟灭。
听得府君问话,他仍旧是负手站立,面上波澜不惊,“我想成为掌灯人。”
凉月暗暗心惊,他一个普通的凡人,虽已身死,只留一魂魄,但是却敢直接和府君提要求,他哪里来的这般胆量,难道真的是在凡界做丞相做久了,习惯命令别人了么?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凉月既已答应帮他,便不想让他被府君惩戒,再说如若真的惹恼了府君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便想帮他说几句话。
谁知,一旁的阳辰又不带丝毫情绪说道:“阎裴,我想看死生簿。”
凉月是真的傻眼了,他是真的不怕死啊,直接提起府君的名讳,但是她还是怕死的,于是用力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在他耳边说道:“你不怕死,我还是怕的,你这么和府君说话,你是在凡界做丞相做久了吧,可这不是凡界,这是冥府,你胡乱说话,是会被打入修罗场的。”
修罗场又名十八层地狱,关押恶鬼之处,进去后那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一旁的阳辰像是没听到似的,非但不怕,还一副自信的神色,嘴角噙着一抹似是嘲讽的笑容,而座上的府君,也是同样噙着一抹笑,低声却又足够让凉月和阳辰听清,说道:“好,成全你。”随后看向凉月,“凉月,以后他就是你手底下的人了。”
凉月虽是心惊,但却很快回过了神来,低头颔首,答了一个:“是”字,一旁的阳辰已经转身朝着入口的方向行去,凉月一边感叹着府君为何如此爽快地答应了一凡人的请求,一边便打算退出去。忽又听得府君道:“对了,过几日天帝寿辰,你代替我去一趟。”
凉月知道这些场面平时都是由乘风去的,估摸着这次乘风肯定又是执行什么任务去了,抽不出空,这差事才落到了自己头上,所以便也没问什么,转身退下了。
刚行至入口前,阎裴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一般,带着几分喑哑和幽深,又仿佛有几分无奈:“凉月,帮我看好阳辰。”
她下意识地回头答应,却发现主座上早已没了府君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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