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静悄悄的夜晚,夜黑风高日,杀人越货时是不可能的。在外门弟子住处外的白桦松最高的那棵树枝头上赫然立着一个人,仔细看去,那人身着一袭黑袍,周身仙气缭绕,袍外光洁的额角,确是司十一。
而这厢,雪葬住在外门弟子住处最偏僻的东脚。住处诚然不若雪葬当初在玫玖族那般奢华贵气,但因着是修仙的好地方,简陋却不失典雅。雪葬双手交握,置于腹部,锦被盖至腋下,呼吸规律,似乎睡得正香。忽然,雪葬睡中觉得有些凉了,眉头皱了皱,而后又松开来了。只见雪葬房中的正对床头的窗子不知为何竟“吱呀”一声打开了,外头夜晚的风不似白天般温柔,大喇喇得直灌进来了。约莫这窗子也是这风吹开来的。
司十一瞧准了位置,径自从窗户处跳了进来,晚风带起她黑色的袍子的衣角,露出皓雪般的纤细的手腕,手中握着随身佩剑,就这么直喇喇的蹲站在雪葬的床尾处。司十一挪动了脚步,挪至雪葬的床头,额头缓缓靠近雪葬,似乎是想看清楚什么似的。最后,司十一的额头停在了雪葬的额头前端,司十一凑近了,用额头轻触雪葬的。睡梦中雪葬闷哼了一声,司十一遂挪开了额头,转头欲离开前,又回头看了雪葬一眼,眼里带着祈求,带着希翼。
这时的雪葬原本睡得正香,一夜无梦,却突生迭转。她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梅花香,是天选者司十一随身的香囊里头散发出来的。无奈雪葬闭紧了眼睛假装不知晓,而后在额头一阵热后,雪葬被拉进去一个梦境中,梦中世界是小竹峰的缩影。要知道,身为玫玖族大祭司的雪葬是鲜少做梦的,她的梦境往往被赋予预知的能力,不是重大事件,绝对不会做预知梦。
“你是想清楚了?”雪葬笑问,疑问的语气非常淡,可以说这是一个肯定语气的陈述句了。
“是,”司十一揭开黑色袍子,应声答道,“刚被选中作为天选者时,我就不想与天道狼狈为奸。”
司十一记事的年纪是几百年前刚刚被掌门从雪地里捡起的那一刻。老实说,她连那时如何遇见的师父,如何被师父带到小竹峰,又是如何拜师父为师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然而司十一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这之前,自己是谁,是哪家也许不太富裕人家的孩子?师父说,司十一与他有师徒的缘分才有的今日的一切,叫她一切不必深追。从哪里来的不重要,关键是以后要去往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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