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小姐真正许久未见了,自从攀上高枝,自然是不把我们这样小生意看在眼里的了。”
宛之不出声。
人家却觉得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不受力。
心下更怒。
“当初你几乎吃不上饭,可怜兮兮来我家寄卖荷包,别人都忌讳你的身份不肯收,只有我看你可怜,帮你营生。如今你倒是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不肯再看我一眼了。”
宛之问她:”自始至终我有没有耽误过工期出过任何纰漏?别人做荷包帕子等物只要是自出物料的都需要明秀楼先付定金,我有否要您预付过一次?“
其实宛之很怕和人当面纠葛。
她内心始终怀有恐惧。不止对人也不止对事,甚至是对整个世界。
但是有的人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老板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轻蔑地看了宛之一眼,走了。
似乎没人注意他们二人的交谈。
宛之松一口气。
明昭年间,民间衣料,冬用棉布为主,夏用纻布为主。稍微有钱的人家,丝绸类面料也较为常见。比如:绢、罗、纱、绒、绫、丝绵、锦等等。单是罗,就有素罗、云罗、遍地金罗、闪色罗、织金罗、青织金过肩蟒罗、青妆花过肩凤罗、青织金妆花飞鱼过肩罗、青织金獬豸补罗、红绿妆花凤女衣罗、绿织金妆花孔雀女衣罗、绿妆花过肩凤女衣罗等。
不过襄城地处偏远,有钱人不多,所流行的大约都是跟京城等地的风。当然这风吹过来需要时间,过程中也难免出现偏差。
因此当宛之看见天祥布庄正柜中央摆的一整幅真紫色的湖绸时,真的有点哭笑不得。
好在宛之是常客,伙计也熟知她的预算,并未向她推销这镇店之宝。
她只买了些夏布,素娟,以及两块花色特别的妆花绢。
伙计帮她打包妥当,又送她几块卖不上价钱的边角碎料。
所费不多,宛之觉得挺满意。
拎着东西出门,却仿佛如芒在背。
怎么回事?
她抬目四顾,但是一无所获。
多么奇怪,分明有双锐利的眼睛在暗处窥视,但是青天白日的却什么都看不到。
也许是她疑神疑鬼?
宛之定定神,自嘲的笑,怎么还如惊弓之鸟一般?
旁边店铺的小伙计看她一直站在自己门口,还以为是准客户,连忙招呼:“姑娘,来,请来我家喝一杯茶。”
店名颇有趣,叫做竹炉沸。
宛之情不自禁走进去。
里面并非她先前猜测的茶馆,乃是一间卖茶叶的店铺。
小伙计真的拿一杯茶请她品尝。
宛之失笑,她周身没有半根雅骨,哪会品茶啊。
推据不得,只好接过。
但是,慢着,这茶香气好熟。
与她昨晚待客的似乎一模一样。
“这是茉莉花茶?”
小伙计自豪答:“当然。但这可不是一般的茉莉花茶。这叫做政和银针,却是福州所产,这茶滋味鲜浓醇爽回甘,叶底肥厚匀嫩,根根如针,因此得名。本地只有我家才有的卖,等闲可喝不着。”
等闲喝不着,却做拉客用?
小伙计毕竟做惯生意,很会察言观色,见她尴尬微笑,已经知道她的疑问。
他说:“这位姑娘你是赶巧了,本来这茶是煮来招待东家的一位贵客的,但是那贵客想是有事缠身,东家久等他不来,自己也回去了。所以这茶虽煮了,却无人喝。正巧我见您在门口而且一看就是一位懂茶的雅人,这不才叫您进来品品吗。”
原来如此,可谓是来得巧了。
宛之小小啜一口,应该就是昨日她和李师娘喝过的那种。
她不由问道:“那这茶怎么卖呢?”
小伙计刚要回答,店里已经又进来一个人。
七月如流火,来人却是潇洒绿衣长,满身无限凉。
许二少真是个出众的帅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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