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震怒,可是,如果想母亲活着,这个孩子,就不能流掉。
春去冬来,叶子青了又黄,长史家的姑娘悄无声息诞下男婴,大夫却一个个都无力回天。
弥留之际,最后的话是,放了他们。
长史不肯。
却在女儿死后,孩子又失踪时,彻底醒悟,显然,为时已晚。
所有活着的苗人都被放了出来。
三百人的苗寨,却连半数的人都没有留下。
活下来的族人没有埋怨父亲,就好像没有任何不满。
可是,连尸骨都寻不到的亲人,是真真切切没有了。
时隔一年,苗寨早就化成了灰,那一把火,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燃在每一个寂静夜的梦里,卡在所有人的喉头。
重建苗寨刻不容缓,一次次的下山采购,父亲却还是忍不住打听母亲的下落。
长史家的嫡女,丢尽了家里颜面,早就在众人面前彻底失踪了。
甚至,他们一家,都搬走了。
一次次的满怀希望,换来的都是更深的绝望。
直到父亲遇到私逃的婢女,这一切才终于有了结局。
俞乔被带回苗寨,随母姓,冠父姓为名,习晏语,通晏文,善骑射。
俞乔更像是个晏人,而不是苗人。
就连长相都是。
继承了母亲的白皙,如玉少年郎,翩翩世无双。
而父亲的死,是抑郁成疾,是相思之苦,是喜报回乡时的释然。
俞乔在祠堂坐了一整天,回去倒头就睡。
一切安排妥当,下了山。
当年的长史,已然垂垂老矣。
站在他面前,俞乔的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句“保重。”
回到允城,他没有上山,走遍了允城每一寸土地,一一到了当年故事里的地方,俞乔彻底释然。
却也就是他走遍了整个允城,才会被下毒。
太拙劣的毒。
他随随便便就解了,却什么都没让那些人发现。
他以为,那是官府的人。
却又觉得不像。
允城的那个钱守义,是才升职不久的,行事作风,不至于这么卑劣。
还没等他猜个大概,却听见了那些人的对话。
晦涩难懂的语言,不是大晏的官话,不是允城的方言。
俞乔记得,他们科举考了这个,如果他现在没有记错,这是柔然语。
那是个小国家,几次依附大晏。
这个时候,那群人,却在说,俞乔是不是发现他们了。
在说,俞乔是什么人,能不能除掉。
在说,他们的计划,还没成功,不能被坏事。
听着这些话,俞乔几乎忍不住想冲出去。
却又慢慢冷静了。
他们的计划,怎么看,都不会是什么好的。
就算是不能怎么样,也不会是对大晏有利。
只要他们成事了,也算是他们看不上苗人的代价了吧?
俞乔想着,忽然就笑了,苗人不习蛊了,甚至都不怎么制毒了,反而习药理,个个都通晏语,识晏文。
甚至俞乔自己成了那一年的探花郎,凭什么,他们凭什么看不上苗人!
朝廷都一视同仁,一群目光短浅的乡野村夫,凭什么!
俞巧想不透,却慢慢躺了回去,闭上了眼睛。
好长的一夜,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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