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月亮有些暗淡,没有一点光泽,就像此时白霜的眼睛。

已是深夜,她一个人坐在楼下花园的条椅上,只是坐着,手机装在裤子口袋里,按了静音,此时,她不想听到任何声音,包括孩子的,她只想一个人安静地,没有人打扰地在这里坐着,这样的时候,她就只是她,不是女儿的母亲,公婆的儿媳。

天有些冷,所有的动物都躲藏了起来,整个花园安静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如果是原来,白霜会感到害怕,如果和王刚在一起,她还会把身子紧紧靠着王刚,王刚也会用手把她紧紧揽在怀里,嘴里说着:“胆小鬼,有老公在,你怕什么?”

可是现在没有老公在她身边,以后也没有了。

想到这,白霜刚刚风干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并又把头埋在了身上穿的衣服里。

她身上穿的衣服是王刚的,接了黄强的电话,她的心里就像被用利器刺穿了一样了疼,她想哭,可公婆在屋子里,她不敢哭,没有办法了,她就找了一件王刚的衣服穿在身上,然后准备下楼。

下楼时,婆婆看见了,有些奇怪,问她:“这么晚了,你去哪呀?怎么还穿着刚子的衣服?”

“我想下去走一走,刚子的衣服大,能护到膝盖。”说这话的时候,白霜的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她婆婆就当真以为她是想出去走走。

“我陪你吧,外面黑。”

“不用了,我不走远,你在家看着孩子吧。”

白霜不想让任何人和她一起,此时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出门的时候,她脸上还是笑的,但她不知道,她以为她的笑很自然,其实因为刻意显得笑容很是僵硬。

走进电梯,她看到电梯里没有别人,她的眼睛不禁开始发烫,好像有眼泪随时从眼眶里滚出来,她赶紧用手按了按眼睛。

当电梯到1楼,电梯门打开的时候,电梯门外没有人,从里面看向外面,外面黑洞洞的,恐怖得有些瘆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径直走到花园,在一棵树下的条椅上坐下来,这个位置隐蔽,如果不是她常住在这里,看到过这个地方,她是不会知道这个地方的,再加上今晚几乎没有月光,她坐在黑暗之中,更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她先是手撑着眼睛椅面木木的看着黑暗的前方,继而开始想她和王刚的相识,想着他离开时的样子,也想她做过的那个梦,想着、想着,她不自觉地就用手把身上的衣服衣领抬高,把脸埋进去,她使劲地闻着,想从上面找到残留着的王刚味道,可什么都没有,洗过的衣服没有任何味道,她的心里不禁有些怅然,她失去了王刚,失去了人,现在连他的味道也找不到了,想到这,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喉咙也开始越来越紧,她哭了出来,在这没有人的黑夜。

她一边哭一边说:“刚子,我们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她很漂亮,眉眼像你,鼻子像我,我会把她带大,你放心吧。”

说到这,她又开始感到委屈,忍不住抱怨道:“你为什么非要去武汉,你不知道我要生了吗?你怎么就不为我们娘俩想想,你走了,我怎么办?这一大家子怎么办?你爹你娘怎么办?我怎么跟他们说?”

白霜出门的时候,白霜的婆婆觉察到有些不对头,想问她,又没敢问,再怎么说,自己只是婆婆,两个人原来又没有在一起生活过,她目前还做不到和儿媳无话不谈,所以,她想问,但最终还是把想问的话又咽了回去。

可外面这么黑,白霜又出去好一会了,还没有回来,她心里有些着急,想下去看看,可她刚穿上鞋,原本睡觉的孩子突然醒了,大概是看身边没有人,有些害怕,或者只是饿了,开始在屋里哭,没有办法,白霜婆婆把穿好的鞋又脱了下来。

这个时候,已经躺下的白霜的公公也趿拉着鞋出来了,看老婆站在门口,有些奇怪,“你上哪了?你没听见孩子哭吗?”

“我想出去,还没有出去呢。”

“这么晚了,你出去干嘛?”老头子有些奇怪,他还不知道白霜刚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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