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慕南风又开口。

余安点了支药草熏香道:“因为他中的是极阴的一种蛊毒,且晏知离自身就带有邪气,只有女子的才能受的住这蛊毒。”

“我来。”

“你疯了!”慕南风听到姜念说的那两个字,眼珠子都快要掉了出来。

余安也是不敢相信地看着姜念,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姜念究竟是敌是友,只道是姜念平日里的性格讨喜,又拿了她一株上好的仙斛兰韵,自己才多有帮衬。

“我没疯。”坐在慕南风身旁的女子脖子上明明还有伤,浑身亦是脏乱不堪,洁白的脸也布满了泥尘,偏那一双水波荡漾的眼充满了坚定。

慕南风倏地站了起来:“他死了就死了,你去冒这个险做什么?他死了,你不就自由了吗?”

姜念笑了起来,目光落在晏知离身上:“他死了,谁给我结金子?”

慕南风拍拍额头,一手叉腰:“原来你就是为了金子才去救他?你跟我,我给你金子!”

“不行。”姜念拒绝了慕南风的提议。

“怎么就不行了?他晏知离给的金子是金子,我给的就不是了?难道因为他是皇子,所以他的金子就要比我的金子高贵几分?”慕南风两手搭在了姜念的肩上。

等了许久,只待那药草的熏香已经围满了整个屋子后,才听得女子轻轻说了一句。

“我不救他,他便再也看不见太阳了。”

慕南风从鼻子哼出一口气:“这什么跟什么呀!一个破皇子值得你这样?”

“值得。”女子说这一词的时候,一直注视着双唇紧抿,似是正在遭受着烈火焚噬之苦般的晏知离。

慕南风左右走了两步,一转头:“好,劝也劝过了,出了什么事儿你自己担着!”

“以前尚书府的姜念为了五皇子而死,你这个姜念又是为了个六皇子以身犯险,他姓晏的跟你们姓姜的还真是孽缘不断!”

慕南风甩下一句话,便冲出了余安的屋子,整个房间又归于了沉寂。

“为什么这么做?”余安收起了平日里嬉笑的神色。

姜念即使遇到再大的困难,也是会笑着面对的人,只道:“因为我是他的小太阳,他现在跌入了地狱,我不去救他,谁去救他?”

“小太阳嘛,哪里需要,哪里照。”

余安沉吟片刻:“你想清楚了?”

“从你说到那个方法,我就想清楚了。”

“你跟我过来。”余安到了桌子前,拿出了一把小刀,让姜念将手伸过去。

余安拿起姜念纤细的手腕,便是朝手心一划,拿着个茶杯接了一小杯血。

姜念从小就怕疼,以前生病打个针都哭的不行,现在手上被人划上一刀,却是连眉都不带皱一下的。

余安又拿了另外一个茶杯,对着晏知离的手心一划,流出来的却是黑咕咕的血泡。

“他的血怎么变成了黑色?”姜念用一块儿小白布将手包了起来。

余安将小刀扔到了一旁:“现在那红虫遍布了他的全身,血液都被灌上了毒,自然是黑的了。”

余安用手扶起了晏知离半个身子,又将姜念那杯鲜红的血放到了晏知离的嘴边。

那杯子才刚刚碰到晏知离的嘴,男子便像是许久未喝过水一般,咕咚咕咚地便将整一杯血给喝了个干净。

“他看起来好像很喜欢你的血。”余安将晏知离轻轻放回了床榻上,又将晏知离那杯黑血递给了姜念。

黑咕咕的血上还飘着些红色的小虫卵,粘稠稠的打着圈儿,不停地翻动着。

“你,不想喝?其实我也知道这个挺难让人接受的,毕竟那么……”

“你!”余安话还没说完,女子便拿起茶杯将里边儿的黑血一饮而尽,因着力度有些大,黑血荡了一些出来,红色的小虫子滑倒了女子的嘴角边上,女子只轻轻一抬手将那红虫给掐死在了手上。

余安满脸都是惊异的表情,别说女子了,就是他一个男的,对着那一杯子黑血也是喝不下去的,还飘着那么多红虫,可面前的女子却是二话不说就将其喝得一干二净。

若此时再说姜念是其他人安插在晏知离身边的,那余安定是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哐当”

女子跪倒在地,两手捂住腹部,太阳穴处的青筋微露,粉唇化作了惨白,鼻头冒着细汗,平日里水灵灵的杏眼此时难再见其亮光,同晏知离一样慢慢变得混浊了起来,方才被晏知离啃噬过的脖颈处,伤口慢慢流了些黑血出来。

“啊!”姜念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此时的余安也无能为力,只给姜念施了两针:“姜念,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你自己了。”

余安没有办法在此看着姜念受着此般折磨,一狠心,将门一关,便走了出去。

姜念知道自己已经转走了晏知离身上一部分的蛊毒,余安方才的那句的话,意思便是说晏知离能活着到现在,都是靠着自己硬撑才过来的。

女子像是发了疯一般,撕扯着桌布,将其分成了两半,心中像是有千万只毒蛇才啃噬一般,而脑中则不断地发出嗡嗡声。

姜念用力地甩甩头,似是想要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一点,无奈皆是徒劳,腹部有如烈焰灼烧,慢慢卷蚀了整个身体,突然又似跌入了三尺冰窟中,下边儿是不见底的深渊,一热一冷,极端交替。

姜念疼得在地上翻打了几个滚儿,梳的整洁的发垂了下来,青丝挡住了其半张脸,汗水打湿了散在脸上的发,姜念滚到了晏知离睡着的床边儿,捡起了余安方才丢在一旁的小刀,朝着自己的胳膊划了起来。

一刀比一刀更深,流出来的鲜血已不再是常人的鲜红色,而是那纯黑色。

姜念对自己下手极狠,似是只有这样才可以消去几分蛊毒所带来的痛楚。

等到那支药草的熏香已经燃尽了时,才见着瘫倒在地上的女子小手指微微勾了勾。

姜念缓了缓起,顺着墙角坐了起来,朝着晏知离的方向一笑:“原来这么疼?”

“可我才只转走了你一半儿的蛊毒。”

“你究竟是怎么撑过来的?”

“以后的疼让我替你承一半走吧,淮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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