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的石地上流着一滩热血,白森森的骨头还带着肉被丢在了一旁,人的脑袋也是落在了正在烧着的锅炉旁边儿,那脑袋上的双眼泛白,瞳孔皱缩,嘴巴大张,似是看见了什么妖怪般,那脑袋上边儿还红红的,赫然刻着一朵红莲。

姜念心里一紧,转头看向了另一旁,男子披散的头发有些沾了点鲜血凝成了一团,苍白的脸颊只因那还在转动的眼珠子才可说其为活物,薄唇带红血,似雕刻的眉眼如同会勾人心魄的白狐散着妖气,指甲亦是变成了玄色,两手捏着地上残缺的尸体,埋头喝着鲜血。

“晏知离?”姜念试着唤出声,她无法相信面前正在喝着血的人竟是晏知离,那分明就是个从炼狱里边儿爬出来的恶鬼!

男子听到姜念的声音,怔怔抬起了头,微微转了转脖子,起身朝姜念走来。

“晏知离!你怎么了?”姜念不等晏知离过来,便已经跑了过去。

“姜念!他不是晏知离了!”白至言大声吼到。

姜念忍了许久的泪水终是流了出来:“他就是!明明就是我家主子!”

晏知离机械地扭了扭脖子,看了眼面前的女子,木然地说了两字:“念儿。”

“我是姜念!我是!”姜念连声说到。

男子猛然抬手,露出了暗黑的指甲,本是朝着姜念的脖子挥去,却突然见晏知离突然抱住了头,再抬头时,目光却从姜念转到了白至言身上,旋即便向他冲了过去。

白至言还未来得及拿剑,便被晏知离扑倒在地,晏知离一只手掐住白至言的脖子,一只手用碎片不住地剜着白至言腿上的肉。

“主子!主子!你不要这样!他虽有罪,但应交由朝廷做主!”姜念匆匆跑到了晏知离身边,想要将晏知离拉开。

男子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眼睛直直地望着白至言,此时的白至言脸已经快变成了暗紫色,气也是喘不上来。

“轰隆”两声,正烧着的大锅炉突然冒开了泡。

被晏知离掐住脖子的白至言用力憋了一句话:“快走!这个锅炉会爆炸,到时我们都得死!”

姜念听这话,加大了拉晏知离的力度,黑色的衣角已经被姜念扯出了褶皱,却见晏知离纹丝不动。

“晏知离!快走啊!这里要炸了!”姜念奋尽了全力也还是没有拉动晏知离。

“你不要管他,快走!”白至言的眼睛已经快合上了去,晏知离手上的碎片却还是那般用力地剜着白至言的肉,只不过从小腿到了腹部。

拉不动晏知离,姜念只好去拉白至言,想要将白至言和晏知离一起拖上去,她也并不怕这里会爆炸,自己是有防护功能的,可她只能保护自己一个人,而晏知离和白至言却不行。

“走啊!”白至言用尽力气吼到,却只看见姜念还在用手掰着晏知离掐着自己的手。

“不行!你们会死的。”

姜念突然换了个姿势,用手环住了晏知离的腰,打算向后一倒。

披头散发的男子身形一顿,两手的劲儿微松,白至言才得以喘了口气儿,白至言咳了两声,颤巍巍地用手支起身子,拉起了地上的姜念便是往楼梯上边儿跑。

姜念还拖着个晏知离,白至言力气也不太够,只将将把姜念拉到了一半儿,就见那锅炉窜了些火花出来。

晏知离没了意识,栽倒在姜念怀里,白至言一个推手,拼尽全身内力,将姜念推到了楼梯口边上。

“轰”灿然的火花四射,密室变成了一滩火海,碎掉的锅炉片刺进了白至言的身体中。

“白至言!”

姜念嘶吼一声,那人却是朝她清然一笑,白色的衣裳上挂着血痕,只轻轻向后一倒,便葬入了火海之中。

连着他私藏的那堆军火,慧光的残尸,一同毁在了茫茫火海中。

姜念一瞬间愣在了原地,心不由一紧,身边的男子见到了此般大火,却是直直冲向了姜念的怀中,瑟瑟发抖。

“永儿怕。永儿怕。”晏知离平歇了方才的杀气,现在却极像一个走失了的幼孩,找不到归途,只能埋头啜泣。

“不怕,不怕,我在这里。”姜念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密室,泱泱大火中还残留着白至言的白色衣角,又看了看埋在自己怀中的晏知离,小心翼翼地拍了拍晏知离的肩,旋即扶着晏知离往大殿外边儿走。

“再见了,白至言。”这是我以姜念的身份同你道别。

......

白至言看着女子吃力地将黑衣男子扶走后,缓缓合上了眼,扯出了一个笑:“你就是舒窈吧。”

自姜念来杭州的前一日,白至言便做了个梦。

梦里有漫漫黄沙,有高高挂起的军旗,有正在巡逻的哨兵,有劲凉的秋风。

白至言正在自己的营帐里看着兵书,却传来了女子清甜的声音:“我当你是在做什么?原是在看书呢。”

“你怎么来了?”白至言将书合上,眼带笑意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怎么?是你这营帐里藏了什么美娇娘吗?我进来不得?”女子眼中带着精明,青丝高扎,红色的戎装干练,白皙的脸蛋因着远在边关,受尽了风沙的摧打,这几日倒是粗糙了不少。不过她可不在乎这些,仍是每日在武场操练,这不,来的时候,面上还挂着汗珠。

白至言轻哼了一声:“我这军队里可只有你一个女的?去哪里找什么美娇娘?”

女子眨眨眼,坐在了白至言身边,翘着个腿:“听你这意思是巴不得军中有个美人儿咯?就我一个还不能满足你对美娇娘的向往?”

白至言埋头暗笑:“舒窈,我喜欢的可不是什么美娇娘。”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叶舒窈瞪大了眼睛,凑到了白至言面前。

“明知故问。”白至言别开了视线。

“你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

白至言此话一出,女子的脸立即绽放了明艳的笑,是这边关最美的风景,爽朗的笑声不似一般闺阁女儿的娇涩,只有她叶舒窈的那份洒脱,看着完全不像个女子的举止,偏生他白至言就中了这女子的毒。

“桌上是我托人从京都带到这边关的桂花糕,你尝尝吧”白至言用手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小木盒。

“桂花糕,还真是难为你了,这个时候还能给我找到桂花糕来吃。”说是难为了白至言,可女子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含糊。

白至言有些失笑。

“这个桂花糕真好吃!香甜软糯,像是将秋日的韵味都含在了嘴里呢。”女子的笑眼弯弯,嘴角边上挂着淡黄色的糕点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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