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了一把泪,借着冯熙手上的力使劲儿坐起来,将一直跪在门边的哲海喊了进来:“弘儿呢?”

“回娘娘,您几日未醒,皇子已叫太后娘娘接走了。”

卿砚看出了冯锦的心思,于是向众壤:“娘娘虽已转醒,但这身子骨儿还是弱,咱们还是让她好好歇着吧。薛大人,还要劳烦您近日多跑几趟了。”

薛子轲欣然应下,而因着都是自己人,冯熙倒也不觉得卿砚僭越,也点点头,安抚了冯锦一番,几人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了卿砚和哲海,冯锦这才望了望外头,见儿还早,便想起身下地:“去见太后娘娘。”

可人虽无大碍,但经过火焰灼烧,多少是有些皮外赡。卿砚连忙上前拦住她:“娘娘这是做什么,皇子在太后那儿受不了委屈的。”

“嫂嫂得对,我不能与他白头,那他的国,我便替他守着。”冯锦忍着浑身的疼硬是站了起来,握住卿砚的手,“但我终究是女人,国不可一日无君。”

卿砚明白过来,喊哲海去备了步辇,又拿薄披风把冯锦的身子紧紧裹住:“您别着急,身上涂了药,不能见风,奴婢陪您一块儿去,咱们慢些。”

闾氏在拓跋浚下葬后也大受打击,中年丧夫,老年丧子,也是悲痛欲绝。深感这偌大的宫城空荡荡惹人伤怀,干脆带着拓跋弘一同住进了安宁宫,与赫连氏一起吃斋念佛,婆媳二裙是过上了这么多年难得的和睦日子。

拓跋弘午睡才醒来,正由保母抱着玩耍,忽然隔着门望见冯锦,手兴奋地张开,咿咿呀呀地叫着“娘”。

“哪有娘啊,娘还不知道醒了没樱”闾氏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从保母手上接过拓跋弘,“来,祖母抱。”

没成想一回头,竟真的瞧见卿砚扶着冯锦一步步往屋里来,不由欢喜。

当日冯锦那纵身一跃,不仅惊着了满朝的大臣,更是让她对这个儿媳刮目相看。她向来瞧不起冯锦的出身,可此事一出,她对拓跋浚的那份真心着实让人动容。

再事已如此,她潜心念了多日的佛经,颇有些顿悟的意思。两代人,两个寡妇,何必为难呢。

闾氏抱着拓跋弘迎上去,待冯锦低低地行礼时忙叫卿砚拉住她:“皇后才醒,怎么就急着过来了,好生歇着,叫哀家去瞧你才是。”

“不敢叫母后久等,儿臣不孝,您近日劳苦,弘儿也累着您了。”冯锦苍白的脸上浮出微笑,瞥见闾氏素来梳得油亮妥帖的发髻上又多了几丝花白,心下酸楚,“又担心朝中局势不安,儿臣便想来与您商量。”

保母是跟了闾氏多年的老嬷嬷,闻言,机灵地过来将拓跋弘带走,又替她们关上了门。

“是啊,浚儿一去,首先安耐不住的就是那乙浑。这才五六,就死灰复燃一般的拉帮结派,只差圈地自立为王了。”

提起拓跋浚,闾氏的眼中又泛起浑浊的泪,“哀家已召京兆王子推回来了,但眼下最当紧的是让弘儿即位,不然乙浑之流又要借此发挥了,你能及时转醒也是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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