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可以啊,周甜看得出来他喜欢露露,人还不错,挺靠谱的,对露露也是真心实意。不过露露大概不会跟他怎么样吧,像疯疯这样的小毛孩能有什么前途呢。算了吧,周甜也没心思感慨别人的爱情,自己这边还饥一顿饱一顿呢。周甜按下服务铃又叫来一听啤酒,露露已经喝多了,站在台上扭得花枝乱颤。
不知道傻小子现在在干嘛,下班了没,有没有吃晚饭。周甜很想给他发微信,但是心里却冒出一万个凭什么,算了吧,顺其自然。
周甜一起身,突然眼前一阵眩晕,她摸了一下裤子是湿的,喝得太多了,她都忘记自己今天来姨妈了。怎么办,千万不能在露露和第一次见面的红发小毛孩面前丢脸。周甜赶紧掏出手机给小胖打电话,拨通了才反应过来小胖出去度假了,这个点儿,他都睡了吧。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三次给小胖打电话了……
疯疯看周甜不对,问她要不要也喝点儿枸杞,周甜赶紧贴墙站着,让他不要过来。
疯疯二话没说,就把外套脱下来给了周甜,他照顾露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点儿经验还是有的。
“姐,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爸的司机一会儿来接我,你送她吧。”露露已经喝得不省人事。
回家后,老周不在,露露喝了张妈熬的姜汤就回房间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几十公里外的出租屋里,周一也睁着眼睛呢。他看着皮夹里那个女孩的照片,想到了十五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周一才12岁,住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爸爸妈妈很早就离婚了,周一从小就跟爷爷住在一起,清冷的家庭环境养成了他独来独往的性格。
周一的妈妈非常喜欢音乐,但是结婚后却过上了柴米油盐的琐碎日子,心气高的她一度感觉自己的婚姻很失败,家庭和孩子并不是她想要的归宿,所以她走了,带着对周一的愧疚离开了。妈妈走后,周一的爸爸外出打工,再也没回来,那年周一六岁。
周一在学校不怎么说话,镇上也没有什么娱乐设施,所以他没事儿的时候就去小山坡上吹口琴。口琴是妈妈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也是他排解孤独的唯一方式。
作为一个出生在小镇的小男孩,他以为自己的一生都会在这个小山坡上度过,但是12岁那年夏天,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小镇上来了一个从上海回来的女孩,女孩是来乡下看爷爷奶奶的,就住在周一家隔壁,她还带回来一架电子琴。
周一无聊的时候就趴在墙上听隔壁的女孩弹琴,他觉得她好特别,跟学校里的其他的小孩不一样,是那么安静、那么温柔。一个暑假过去了,周一都没敢跟这个女孩说上一句话。但是在他小小的心里,悄悄种下了一颗种子,一颗快乐的、期待的种子,因为这个女孩的琴声、周一感受到了陪伴,他不在一个人去小山坡上吹口琴,他开始吹给爷爷听、吹给路边的野花听、吹给操场边上嬉戏打闹的小伙伴听。
时间过得很快,第二年暑假,小姑娘又来了,还是扎着高马尾、带着那架电子琴。一个炎热的下午,爷爷让周一去给隔壁送点西瓜,周一端着西瓜来到隔壁的时候,女孩正在房间里背着身扎头发,周一看的入了迷,手里的西瓜都忘了。
这次短暂的相遇后,周一心里的那颗种子开始发芽了,他经常默默地站在门口听女孩弹琴,但是从来不跟她讲话,女孩偶尔会跟他讲讲小镇外面的生活,他只是点头表示赞同。
暑假的最后一天,女孩走之前给了周一一块巧克力,周一目送她坐车离开,心里期盼着明年的暑假可以再看到她。他等了一年又一年,好多年过去了,女孩都没有再回来,隔壁的爷爷奶奶也相继去世了,那家的儿女回来简单处理完丧事就离开了,家里的东西随房子一起留着。
上高中的时候后,周一失联多年的爸爸突然寄来一笔钱,因此爷爷带着周一搬到了县城里。
周一没有再见过那个女孩,但他知道,她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等他上了大学,或许就可以去到她的城市,两个人再次重逢。
少年的想法总是纯真的,一转眼,周一大学毕业五年了,女孩应该也到了适婚年龄吧,也许她已经嫁人了,而傻小子周一,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在哪个城市,周一一直在心里默默的祝福她,偶尔也会想如果两个人再见面会怎么样?
这算是初恋吗?不知道,也许只是懵懂少年的一段美好记忆。
高中毕业那年暑假,周一回小镇陪爷爷住了一段时间。晚上睡觉时,周一发现了压在床底下的巧克力,已经变形了,感觉是化了好多次又凝固起来的。周一想起了很多小时后的事情,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他索性出去透透气。
隔壁的房子还在,周一推了一下门,竟然没上锁,他打着手电筒进去看了看,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墙上的旧相框里多出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双手托腮微笑着,面前摆着一个生日蛋糕。照片是用拍立得拍的,呈像有些模糊,后面还写着一行清秀的字体:祝爷爷奶奶身体健康。
应该是她,那个扎马尾、会弹琴的女孩。都说女大十八变,周一也不确定,但他还是偷偷把照片藏进了自己的口袋。从此以后,这张模糊的照片就一直躺在周一的钱夹里,他换了一个又一个钱夹,就是为了存放这张照片。在这个人人都用微信支付宝的年代,他显得有点古怪、老土。
大学四年,周一都没有谈过恋爱,因为长得帅,学习好,他女孩缘还是蛮好的,经常有女孩给他送早餐,情人节甚至有人给他买礼物,但是他不为所动,同寝室的哥们儿对周一是又爱又恨。
钱夹丢在海滩后,周一心里非常难受,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昨天在周甜包里看到钱夹,周一心里感觉怪怪的,一个陪伴了自己很久的东西突然没了,花了一段时间适应过来以后它又出现了,这种不确定,就像周一童年的家庭生活,母亲的不告而别,父亲的多年失联。
周一并不是责怪周甜或者想发脾气,他只是讨厌这种不确定。
话又说回来,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周一也不例外,别看他平时不闷不响,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其实,作为一个资深的程序员,他还是很会调节自己的清晰的,不高兴了就找光耀和老千打两局游戏,要是一直纠结于一个点,估计他的程序员生涯早就完蛋了!
周一掀开被子,在床上做了一组仰卧起坐,然后打电话给光耀喊他起来打游戏。
凌晨两点,光耀接到周一的电话几乎是崩溃的,前几天大半夜刚被周甜叫出去撬门,觉还没补回来呢,今天又被周一喊起来打游戏。
“难道我上辈子欠你们的吗!!!”光耀内心暴躁地呐喊着,但是没办法,谁让周一是大神呢?工作上是大神,打游戏也是大神,别看这位爷蔫不拉叽的,关键时候还得赖着他呢。
周甜还是睡不着,她躺在地板上蜷缩着身体,突然,一种恐惧感袭击全身,周甜咬住自己的胳膊,不到一分钟,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周甜从抽屉里拿出药服用。
好奇怪,不知道这种焦虑的感觉从何而来,作为一个美貌和财富并存的女人,周甜也不知道自己焦虑的原因是什么,难道是想念妈妈了?也不至于,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那么多,不见得每个人都会得焦虑症。
算了不想了,周甜去大厅拿酒,刚出门就听见老周的房间里有动静,之前老周说自己心脏不好,周甜总是很担心他,害怕他出事。
周甜来到老周的房门前,刚要敲门被张妈拦住了
“老爷这几天生意忙,估计早就睡了,小姐你也别担心了,快去睡吧。”
“好吧,那我去拿酒。”
“刚吃完药不能喝酒。”张妈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什么。
张妈告诉周甜,其实老周很早就发现周甜在吃药了,他只是没让她知道,怕她又担心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小时后没了妈,身边也没个知心朋友,现在到了适婚年纪还是一个人在外面打打闹闹的,有时候有些郁闷焦虑也是难免的,现在的年轻人快乐的没有几个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老周的火眼金睛,周甜打算这几天再去见见那个无能的心理医生,她现在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了。
周甜抱着两瓶酒回到房间,晴朗的夜空衬着空旷的露台,一道流星划过天际,周甜真有点想念妈妈了,她想起自己14岁的时候。第一次来大姨妈是在体育课上,老师布置全班同学围着操场蛙跳,周甜跳到一半肚子开始疼,她去卫生间后吓得要死,以为自己得了癌症。后来查了百度,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天晚上,周甜回家趴在床上整整哭了一个小时,为什么妈妈那么早就离开了自己,它明明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甜儿真的好想妈妈,想让她陪着嘴一起长大,慢慢变老。想着想着甜儿就睡着了,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床头柜上放着一包卫生棉。
老周就这样,又当爹又当妈的把甜儿带大了,可怜老周一辈子打光棍儿,是该给她找个伴儿了,周甜心里盘算着,身边的人有没有认识什么合适的。两瓶酒下肚周甜进入了梦乡,梦里,妈妈正牵着儿时的她在公园里荡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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