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黎默搓了搓袖口,徐徐分析起来:“若如国丈大人所言,阿哲的尸体上布满臃紫的勒痕,那么在那种地方,能造成勒痕的也恐怕只有丝质织物,比如面纱、头巾、臂绸……”

闻言,姜彧旋即跳了起来,“对啊!老夫怎么没想到?!先生真是一发击中!”

姜彧叫着,这边已经提襟起身,一边道:“此事不容耽搁,老夫这就差人去寻!”

事发到此已经近两个月的时间,任再傻的人犯案,当也不会把这作案之物留下碍眼,更何况犯案者是二品御史刘治的儿子。姜彧纵有掘地三尺之能,也不可能再找到与此案有关的任何凶器。不过黎默没有吱声,看着老国丈兴高采烈地跳起来,心里实在不太忍心泼他冷水,转身行了两步后又停在了原地。

姜彧转身挠了挠头,“唉!只恨我们没有早察觉此案端倪,如今再找,恐怕也不可能再找到了吧……”

黎默睨着他,冷冷致歉道:“是在下后知后觉了……”

姜彧这才又重新坐了回来,扫起半杯茶喝了一口道:“这么说来,这桩案子倒真成了悬案了?”

黎默眉睫低垂,向老国丈的杯子里斟满茶,接着又抬起双眸,凝目而视道:“尸体不是挖到了吗?再说湘锦阁身为天下第一妓馆,能在其中媲美花魁,阿哲也不会是等闲之辈,她虽有乐女之身,但总归也有些亲眷在世吧?如此一来,找到她的亲眷,再凭着这么多的伤口疑证,大人难道还愁此案不破吗?”

姜彧叹了口气,“先生有所不知,依照大育法制,所有命案都要交由大理寺统一审核,最后交由刑部定罪,何操对这两个部门可谓是只手遮天,单凭一具女尸旧案,事情恐怕难办……”

黎默笑道:“特殊时期,自有特殊的办法。大人身为国公,莫非还怕两个小小朝官不成?欧阳准下台,暮州却换上了第二个欧阳准,这桩案子闹了这么大,却根本对何操不痛不痒的。如今国公您终于抓到何操幕僚的把柄,若还不思反击,恐怕日后将处处陷于被动。”

“先生所言极是,”姜彧负掌扼腕,静默下来,心中不知在思忖什么,良久后又抬起那双老谋深算的眸子,“嗐”了一声道:“只可惜这桩案子再怎么倒腾,最终行凶的也不过是刘杰,其实说到底又与那御史刘治有什么关系?现在乘胜追击,至多也只是让刘治体会体会切肤之痛,根本对我们也没什么实在的益处……”

“怎么会没有益处?”黎默忖掌微笑,阴着声音道:“难道大人还相信穷寇莫追的道理?”

“当然不会,”姜彧甩手道:“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老夫也势必会掣肘于他。”

“这就对了,”黎默莞尔而笑,“刘治老来得子,对儿子刘杰宠爱有加,这桩案子被翻出来,刘治必定用尽浑身解数来保他,往对我们来说最好的方向想,刘杰最后被判了死罪,刘治也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保他活命,其实大人只需步步紧盯,又何愁找不到破绽?”

“对啊!”姜彧激动地一掌劈在茶案上,刚劲的力道登时使得整个房间都颤了颤,黎默目光微收,虽未被他吓到,但还是听他稳定下情绪后致歉道:“老夫一时激动,鲁莽了。”

黎默唇边浅笑,又煽动他心中的赤焰,冷冷道:“劈坏这套茶具也没有关系,只要追查这桩案子的时候,国丈大人千万不要心软就可以了。”

“心软?”姜彧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眼眸里透出一股阴重的杀气,“老夫恨不得将他们抽筋拔骨,怎么可能心软?!”

黎默静静观察着他,由此看来他显然是下定了决心,御史刘治这颗棋子,何操如今是不放弃也得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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