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农早已笃定,微微拱手道:“大将军深夜带我至此可是要叙旧?”
石闵朗声大笑:“诸事烦心不得安眠,便与司空叙叙!”
石闵因何来这一手?当然是石鉴送来的消息。
听得石遵等人图谋,这血性之人勃然大怒,立刻便欲领兵进宫。不过,这石闵可不是莽夫,往细了一想还是不妥,因为尚有二人须得压住。这其中之一便是李农,说起来李农还是冉闵的老上司,关系莫逆,他知道,李农文韬武略足智多谋,如果他从中作梗便吉凶难料。
入得堂中,却见右卫将军王基也在里间,不用问,也是被石闵用兵将“请”来的。
避开王基,李农急问:“大将军何事情急,竟至如此?”
石闵握拳顿足,扬眉怒道:“石遵要杀我,我不想等死,此时便要先行下手,司空便与我一路,如何?”
李农一路上便早已想得清楚,此时闻言竟笑了起来:“石遵无道,弑弟篡位,而今又欲诛杀功臣,那还等什么?”
石闵大喜,也不废话,立刻唤来手下将领苏亥和周成,下令进宫擒拿石遵。那二将只奉石闵号令,至于拿什么人全不在话下,即便他是天王老子。
宅门前,李农尚有疑虑:“可曾谋划周全,那宫廷之中固有善战之人,如何能一举成擒?”
冉闵则成竹在胸:“司空勿忧,只三十甲士便可成事!”
李农略一沉吟便已恍然,随即冲田允等挥挥手,田允会意,返身跟上了甲士队列。
……
此时的石遵仍在如意观中与众妇人玩耍,全不知大难将至,以至于周成等人在寝宫竟扑了个空。
好在宫中武士早已与石鉴默契,众兵将正疑惑间,一个巡值统领恰好赶到,那人手指如意观,小声叮嘱一番便悄然而退。
这武士统领刚一现身,冯正星便大吃一惊,那形貌早已铭刻在心,便是忘了谁也忘不了他。他凑近田允:“是白冠。”
看着那鬼魅般的身影,冯正星暗暗地捏紧了拳头。
石遵玩得正自惬意,忽闻太监来报,如意观被围,似有人图谋不轨。
石遵大惊,外面并无打斗喧哗之声,看来身边的人都靠不住了。
眼见闯进来的武将,石遵反倒镇定了,喝问:“是谁要谋反?”
周成回到:“义阳王石鉴!”
石遵闻言狂笑:“我尚且如此,看他能坐到几时?”
琨华殿内,石遵仅仅在位一百十三日便匆匆步了石世后尘,或许致死他才明白,不是石闵成心作乱,实在是他这条命耽误了石鉴的前程。
这事石闵干得聪明,他只出兵却不出头,纵有万般是非均为石鉴所图。
在这里多说几句,算是笔者的臆测。虽说石闵居功自傲,笼络军心,但他毕竟没有犯上作乱,最起码在这之前他还没有任何实际的行动或谋划。但石鉴却不同,没有他在中间勾芡,恶意中伤,天知道石闵是什么心思,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
仅数日,石遵、石衍太子、孟准、王鸾、太后郑樱桃被先后处死,可怜那位郑老太太,只一念之慈便跟着送了性命。
扫清一干障碍,石鉴如愿称帝。
按老一套的做派,石鉴大赦天下,任命冉闵为大将军、封武德王,封李农为大司马并录尚书事,其他官员论功行赏,这一轮窝里斗石鉴荣耀胜出。
之前大和尚佛图澄曾踌躇过:“有三年吗?”摇一摇头:“不行不行。”又说:“两年、一年吗?”又自答:“不行。”转身对弟子法祚说:“戊申年祸乱始萌,己酉年石氏就该灭尽了。”
后赵石氏本有数十年的国祚,可连番作恶竟导致天象骤变,君可见,石氏诸子你刚歌罢我登场,好一个紧锣密鼓,几个皇帝轮流过过瘾,几十年的国运也就糟蹋没了。
……
“这就算完了吗?”李恒显然心中不甘。
“完了?”田允挑挑眉毛:“石鉴这是借刀杀人,我想他还会再做此事,只不过接下来的目标会让我们大吃一惊。”
“难道会是石闵和司空大人?”李恒的脑筋也在转弯,只是仍显得匪夷所思。
是的,此时石鉴真的就在谋划这件事。
……
石鉴登基自然是欢喜了一段时日,可接下来他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其缘由也再简单不过,他越来越感觉自己似乎就是个傀儡皇帝。
这也不能怪石鉴卸磨杀驴,毕竟石闵和李农的权势太大了,尤其是石闵,不但手握兵权,宫中侍卫感其恩德,就连朝中臣属也多以他马首是瞻,此为臣重君轻,这让嗜权如命的石鉴怎么受得了。他在想,说不定哪日这家伙一翻脸自己就没咒念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能太平度日,可这窝囊气该如何忍受。
石鉴忌惮的是石闵手中的兵权,又兼宫中侍卫均与之亲近,确实不好下手。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底牌,毕竟自己是皇帝,誓死追随者还是大有人在,眼下,他等待的就是机会。而恰在此时,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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