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道:“现在有传言石鉴一定会对石闵不利,而石闵也不是善茬,这鹿死谁手还真难定论。”

冯正星不知石闵的底细,颇不以为然:“还不是这些羯贼窝里斗!”

“不然,石闵可是汉人。”田允明显对石闵充满了愤恨:“这石闵生为汉人却为石氏作伥,咸康五年,他曾在沔南大败晋军,杀死将军蔡怀、夔安及无数汉家子弟,他有功于羯胡,却双手站满了同胞的鲜血,指望这种人匡扶汉室岂非天方夜谭!”

“此一时彼一时也,常言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石氏兄弟恐怕不会容他。况且,后赵朝廷内忧外患,就算是为了自身,那石闵又如何能束手?”

“如非威胁到了自身,他会陡起反意吗?”田允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李恒又道:“石闵自小便跟在石氏身后,至于本源他又如何知晓,助羯胡杀伐谋取,与其说他死心塌地,莫不如说是年少轻狂。况且,果真与石氏反目,他又如何自保,怕早已殒命多时。如今石闵久已成年,自然明白了自己的来处,羯胡视汉人如畜生,生杀予夺恶迹昭昭,作为汉人的他又岂能无动于衷?”

“石氏对其恩泽至深,恐已渐入其内,多年的征战搏命便可见一斑!”田允仍是存疑。

“可石勒与石虎毕竟都死了,多年的忠勇亦可为报,此时备受排挤,便早已恩断义绝。”

田允又一番皱眉:“怎知他不是为一己之私,觊觎大位而已?”

“那又何妨,司农亦不是隐忍多时?观当下大势,能驱除羯胡之道,似只有此一途,我们何不助其一臂?”

“那石闵可有异状?这造反之事可不能仅凭臆测呀!”田允仍不敢相信。

“石闵兵权在握,眼下又极力拉拢东宫护卫,他帮这些人娶妻,又设法予以禄位,反叛之心已昭然若揭,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田允沉吟半晌,叹了口气,道:“尚不知兄长是何打算?”

“司空行事谨慎,当然不会做无把握之事,现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有两个字‘观望’。”

……

正如李恒所言,后赵朝廷的“巨变”已进入了倒计时。

这日过午,两位大臣、一位王爷相约来到宫廷。

面见石遵的是中书令孟准、左卫将军王鸾和义阳王石鉴,三人共执一词,“石闵要造反!”

石遵闻言一愣,疑惑道:“何以见得?”

想是这位皇帝居于深宫,不免耳目闭塞。孟准提醒道:“石闵居功自傲,且多为部下争位,近日又拉拢东宫高力,不臣之心已表露无异,这还不是要造反吗?”

石遵摇头:“石闵有功在先,征战杀伐在后,朝堂之上也极具忠心,况且我也封了他辅政大臣,如何能反?”

其实石遵是不记得了,他心血来潮时答应的事如何就忘了,话不符前言必致心烦,这一切还不是自找的?或许他说那话时并非本意,应该是他们石氏该绝了,那不过是鬼神附体的妄言罢了。

孟准道:石闵不是简单的居功自傲,他真的是有反心,陛下不信可以派人打探,如若是我等诬告,甘愿担罪受罚。

石遵仍然是半信半疑,思忖多时道:“此事非同小可,须得与太后计议。”

三人无语,这还有什么好计议的,太后深居后宫,孤陋寡闻,如何评判大事?

郑太后名郑樱桃,也是命运多舛之人,他还有一个儿子,就是石虎所立的第一个太子石邃。石邃当年被杀,郑太后也被废为庶人并关入冷宫,直到石遵登基,这才把她重新尊为太后,看来这老太太还真是太后的命。

听到石闵要反,郑太后是一百个不相信:“你能登基谁功劳最大,还不是石闵!我看棘奴石闵的字不过自恃功高,骄纵了些,求点好处也是自然的,你身为皇帝该包容点,怎么能仅凭异言就斩杀功臣?”

回到前廷,石遵如是说:“此事到此为止,过后不能再提了!”

三人听后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貌似精明的皇帝竟糊涂至斯。

常言道:“再重的话也难劝该死的鬼”,这大概说的就是石遵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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