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侯惩的庇护,以赢昶多年来得罪的敌人,他怎么可能保得住自己的势力,平日里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是侯惩家的子弟便是再怎么张扬跋扈搞一些骇人听闻的恶事,各方势力看在赢昶师门的面子上也只好像吃了屎一样咽下这口恶气,然而侯惩一死,东南地界原本相互制衡的平衡将会被立刻打破,各家势力又会重新回复到今日你杀我来日我杀你的刀口舔血的日子里去。
“不能让他跑了!”椒图和河对岸的闵霈相视点头,闵霈方才一下已经是耗尽了气力,何况刚有所顿悟对心神俱是极大的消耗,只能由椒图来追杀。
幸而椒图也颇有些手腕,赶忙御剑追了上去,虽然无法做到飞剑杀人,但是他的轻功功底也不会太过逊色,只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功力一向弱于自己的闵霈会忽然觉醒,这一下子他在剑道上的修为可是反超了。
不过他们俩情深得很,反而不会相互嫉妒厌憎,只会互相激励。
话又说回被追逐着的赢昶,本就身负伤势,再加上眼见着自己背后大靠山忽然被杀,心里头只剩下慌张,慌不择路的情况下更加容易被椒图追上。
“别杀我别杀我!我可以把画骨城交给你,可以把我的身家都给你,都给你!”
“我们现在,真的还有议和的可能性吗?”
椒图望着他,深沉的眼神让他也逐渐恢复了冷静。
原来我们早就错过了机会。
无须多言了。
“我自问一生早已过错非凡,只是连累一家老小,我妻女尚弱,凡请十殿下高抬贵手!”
“除恶必务尽的道理想必你也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幻想?”
赢昶看着椒图的眼神,越来越感觉熟悉,忽而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那些被他残忍杀害在画骨城里的时候他看向那些冤魂的眼神。
一样的无情。
他的惊慌失措被椒图看在眼中,但所谓的于心不忍无非是对自己的残忍,释放赢昶的一家老小,他日的仇恨必将转移到两人的下一代身上,于是仇上加仇。
“请不要杀我的妻子,她平日里常劝我做事需良善,是我自己做事不当,我们可以不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反正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就说你是我的好友,烦请你告诉她我被仇家杀死就好。”
这个男人平日里坏事做尽,到头来唯一的一件善事是心心念念想着的结发妻子。
很是奇怪,赢昶是这个时代里少见的一夫一妻,对待妻子的态度也是整个东南地区有目共睹的良善平顺,你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样一个在家对待妻子温良恭俭让的好男人其实在东南地界的画骨城里杀害无辜甚至有着在别人的骨头上作画的嗜杀癖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另一面罢了。
“她会放下仇恨吗?”椒图看上去有所动摇。
“她必须放下仇恨!”赢昶一边咳出鲜血一边想要翻起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请务必告诉她,再找个心爱的人嫁掉吧,不要再像头一回那样所托非人了。”
他脖子一歪。
鲜血流了满地。
原来恶人的血也是红的。
原来他也有牵挂的人。
默叹一声,他合上了死人的眼睛。
几天前还呼风唤雨在画骨城内作威作福的城主今天只能倒在地上流出满地鲜红的血液而无人问津,他的命令前几天还能够在画骨城里横行无忌,今天却连一句小小的嘶哑都无法发出。
功成名就后终究赛不过一抔黄土的悲惨命运,何况他的一生只是一场肆无忌惮的傀儡。
每个季度都要给远在地方的师傅付出自己在画骨城里的搜刮,得到的除了横征暴敛后带来的恶名并没有其他的善意。
除了恨便是仇恨。
“他可能是个生下来就注定要做个坏人的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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