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处木屋内,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致。

杭浅躺在床上,常年娇嫩的樱花色嘴唇,此刻已是如纸般苍白,她额角有汗,双目微阖,面颊的红晕早已消失不见,化作一抹绝望般的暗灰。

“杭浅,杭浅……”柳毅的一只手被她冰凉的指尖扣着,另一只手握着帕子,为她拭去汗水,“别睡,快醒醒。”

“柳毅啊……”杭浅努力睁开双眼,“我的家人……都爱叫我小浅……”

“好,小浅……”不知不觉,柳毅眼眶已经发红,“不要睡,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她挤出一丝虚弱的笑容:“你……不嫌我烦了吗……”

“一点也不烦。”柳毅把她的小手放在掌心,温暖着她,“你要是睡了,我就不叫你小浅了。”

耿思言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更是疼痛不已,一旁的医女已经开始收拾起了东西,她们二人对视一眼,一同走了出去。

“她到底怎么样了?”耿思言担忧地问着。

医女不禁眺望了一眼里处,遗憾地摇了摇头。

“你是京城的名医,我知道的……”耿思言握紧她的手,“再想想办法好吗?万一……万一她……”

“民女真的尽力了。”医女轻轻推开她的手,“箭的位置太过精准,正正好好射入了心,又是穿膛而过,即便是再高医术的人过来……也无济于事了。”她微微欠身告辞,“还是,准备一下后事吧。”

“再帮我叫两个医师来吧,给多少银子都行。”耿思言依旧不肯放弃。

医女一脸为难:“可是我真的……”

“我求你……”

“哎……使不得啊……”

她赶紧扶起了即将跪地的耿思言,看她如此执着,只能答应了她。

医女走后,耿思言愣在原地,豆大的泪珠潸潸而落。

要怎样才能接受?

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三小姐,这个刁蛮任性、却始终善良的杭浅,这个和她争争吵吵、却最后被彼此视为知己的妙龄女子,怎么就会……

她一路哭着,回到了屋中。

杭浅的精神比方才更差了,眼皮耷拉着,几乎要强行撑着方能睁开一些,而柳毅始终握着她的手,一刻不停地在和她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他只是怕她睡着,再也不醒了。

“杭浅。”耿思言在床边坐下,她忍着泪水,第一次如此低声软语地对她说话,“我又叫了新的医师过来,你忍一忍,他们会帮你看好的。”

她摇摇头,笑道:“不会了……”

“不会你个头啊……”她执拗道,“我告诉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不是很会跟我吵架吗?你只有恢复好了才能跟我吵,大不了……大不了我吵输给你就行……”她吸了吸鼻子,仰起头,忍住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三年过去了,我……都这么久没跟你说话了。”

杭浅嗤笑一声:“怀念在杭府的日子吗?”

“是啊,没人跟我拌嘴,无聊透了。”耿思言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

杭浅模糊的视线在耿思言和柳毅间徘徊,他们的眼眶都发红得厉害,这一刻,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耿思言……”她的眼角划过一道泪痕,“其实我……从来都不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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