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里一片空荡荡的黑,唯独仅存的二人仿佛卷入了黑洞与沼泽,越陷越深,原地徘徊许久,终究不得脱离。
许若嫣坐在一旁,看着耿思言一身鞭痕,单薄的衣衫破烂不堪,沾染了斑驳的血液。
她不禁又冷冷一笑。
“怎么?”耿思言气息微弱,语气却轻挑得很,仿佛现在的一切都对她构造不成任何威胁了,“不打我了?”
想起杭浅那嚣张跋扈的笑靥,许若嫣不悦地抿了抿唇:“你别得意,就算你逃得了刑罚,你也别想出去。”
杭浅派人看着她,她不敢去找杭宗玄,所以她只能在这守着,等杭宗玄过来。
可已经深夜了,他怎么还不来?难道已经发生了什么?
许若嫣心中腾升起一丝不安。
“许若嫣啊……”耿思言敛起了笑容,布满血丝的双眼中,隐约藏着一丝心凉,“你到底是多恨我?”她苦笑,“看我这么惨,能把你高兴成这样?”
“你还想和我翻旧账?”许若嫣神色瞬间冰冷,“当初你连夜把我赶出杭府时,你考虑过我的处境没有?你有没有想过我一个弱女子独自一人还有哪里可以去?若不是……”她声音渐渐带着哭腔,“若不是玉风好心给了我不少值钱的首饰,我几乎……几乎就是被你赶尽杀绝了!”
耿思言听了之后,不怒反笑,笑容中皆是讽刺:“你这个人啊,真的独断,说得好像全是我一人的错,你怎么没想过,我为何要赶你走?”
“即便是我先错……”
“算了,纠结这些没意思。”耿思言打断了她,“对了,玉风那些首饰,是我给的。”
许若嫣瞳孔收缩,步伐不自觉后退两步:“你骗我……”
“他一个贴身侍卫,就算要得赏也只会是赏银子,谁会赏他这么多女儿家用的东西?”耿思言摇着头,目光苍凉地看着她,“只是……我不想让他告诉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骄傲得很。”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放不下身段去原谅一个伤害我的人,又狠不下心去把我曾经最重要的姐妹逼上绝路,所以……”她笑出了泪,“都是我活该,从凝香阁把你赎出的那一刻起就是错的,全都……错了……”
“不是这样……”许若嫣摇着头,泪流满面,“你一定在骗我!”
耿思言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她止住了泪水,只是在冷冷地笑着。
她也累了,无论许若嫣信或不信,她都不想解释了。
此时,一道极浅的光线照射在耿思言憔悴的面容,转瞬即逝,恢复了一片黑暗。
一张熟悉的脸逐渐浮现,三年过去了,她倒还是没什么变化,岁月未让她更过苍老,也始终让她保持着平凡而不起眼的相貌。
“你可终于出现了。”耿思言挑眉,“大夫人。”
大夫人并未作答,只是斜睨了一眼许若嫣:“你先到外面候着。”
“是。”许若嫣恢复了平静,离开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耿思言一眼,眼神复杂莫辩,仿佛掺杂了千百种情绪。
终于,只剩她们两人了。
耿思言嘴角始终噙着笑:“大夫人恐怕有话说吧?”
“我跟你说个故事吧。”她微抬眼皮,“曾经,有个姑娘虽出身富贵,而她却芳龄十四便被送去嫁了人,直到新婚之夜,她才见到她的夫君。”她顿了顿,继续缓缓道来,“也许你觉得,她并不幸福吧,其实不然,见到夫君的第一眼,姑娘就爱上他了,过去的十四年里,她每日都被迫在琴棋书画中流连,从未接触过什么男子,而那个男人……就一下子撞在了她的心上。”
“后来呢?”她突然说这么多话,耿思言实在觉得太不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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