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隐匿,天色阴沉似是要下雨的神气。

灭尘子在诸葛警我的手中接了白谷逸的通知后,便召集全体人等商量了一阵,然后照着预定的计划,按时向魏家场进发。

慈云寺距离魏家场只有数十里路,剑光迅速,一会便到。

一到魏家场,只见山前有一片荒地同青堈、黄桶树林,四面俱是坟头,全无一户人家,也不见一个行人。

坟地后方的那座土山,看上去并不算太高,有两团亩许方圆的云气停在半山腰中,相隔有数十丈远近,待升不升的样子。

法元等人用目四顾,并未看见峨眉派众人的身影,便疑心敌人还未到来,正待要前进之时。

灭尘子看了看面前那两团云气,面露沉思的神色,见他们欲要前行,连忙出声喝止,吩咐他们不要再前进了,随后急速将全体人员分成三面,逐一展开。

在旁的阴阳叟见状,不由哈哈大笑了一声,然后说道:“我还以为峨眉派是怎样的能人,原来是弄些障眼法儿来骗人。我等乃是上宾,前来赴约,峨眉派来人怎么还像是大姑娘一般藏着不见人呢?”

说完,他便将手一搓,朝着那两堆白云,正要放出剑光。

此时,阴阳叟的眼前倏地一闪,现出两个老头儿:一个穿得极为破烂,年纪大概有六七十岁的光景一个身高不满四尺,生得矮小单瘦,穿了一件单袍,看似破烂却是非常洁净。

这两个老头虽然不入俗眼,可是在慈云寺这一班人的眼中看来,却是早就看出他们一身的仙风道骨,不由生出了一种又恨又怕的心意。

阴阳叟看着面前的这两个老头,心想:“这二人想必便是名驰宇内的嵩山少室二老,追云叟白谷逸和矮叟朱梅了。”

他虽然早闻其名,却一直未曾见过。

阴阳叟今日一见嵩山二老,也觉得名不虚传。

他来此别有目的,又自觉不是主事之人,便退到一旁,由灭尘子与白谷逸来谈判。

追云叟白谷逸见阴阳叟自行退下,站在灭尘子的身后,便知道慈云寺这边谁是主事之人了。

白谷逸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说道:“老禅师,你本是峨眉之人,与峨眉诸人昔日原有同门之谊。那五台、华山两派,何等凶恶奸邪,横行不法,齐道友受了令师长眉真人的法旨,勤修外功,铲尽妖邪。你道行深厚,无拘无束,何苦插身异端,胡作非为呢?”

“你的来意我也猜到些许。你无非是以为混元祖师死后,五台派失了重心,无人领袖,你打算借这目前各派争斗的机会,将他们号召拢来,到时创成一派,使这一干妖孽奉你为开山祖师,异日遇机,再同齐道友为难,以消昔日不能承继道统之恨。是与不是?”

灭尘子听到此处,已是双眉紧蹙,面色不悦。

白谷逸视若不见,接着说道:“你也不想想,以你大师兄玄真子之高明,尤胜过你十倍不止,他都自问根行不如齐道友,退隐东海。你想倒行逆施,以邪侵正,岂非大错?依我之见,你还不如趁早回转仙山,免贻后悔,等到日后因此遭劫,把自身那数百年的功行付于一旦,悔之晚矣!”

灭尘子闻言大怒,冷笑一声,说道:“昔日长眉真人为峨眉教主之时,何等宽大为怀。自从齐漱溟承继道统以来,专一纵容门下弟子,仗势欺人,杀戮异己。又加上有几个助纣为虐的小人,倚仗本领高强,何时曾把异派中人放在眼里。如今这番情景,是他们倒行逆施,惹了各派公愤,都要与峨眉派势不两立所致,与我何干?贫僧并不想作什么首领,不过是应人之约,前来凑个热闹罢了。”

“今日之事,强存弱亡,全凭平生所学,一见高低,而不是趁口舌之利。谁是谁非,暂时也谈不到,亦非空言可了。不过两方程度不齐,难以分别胜负。还不如请二位将雾阵撤去,令诸位道友现身出来,然后按照双方的功夫深浅,分别一较短长。二位以为此法,如何?”

白谷逸闻言,摇了摇头,然后笑道:“老禅师既然执迷不悟,一切听命就是了。”

他身旁的矮叟朱梅见状,便对白谷逸说道:“既然如此,我等亦无需再多客气了。”

说罢,朱梅把手朝后一抬,停留在半山处左右两旁的白云倏地散去,有十六位剑仙现身出来。

然后嵩山二老将身一晃,也回到山上。

在不远处的云端之上,纪宁长身玉立,双手捧剑,看着下方灭尘子和白谷逸等人的对话,笑道:“倒是一处好戏。白谷逸深知灭尘子心高气傲,心中最不服长眉真人越过他,定师弟齐漱溟承继道统这一件事。白谷逸一见面,一下子揭了灭尘子的心思,又话里话外都在贬低他,显然是无心劝和。灭尘子这性子倒是让人不失所望,以至于全中了白谷逸的算计。”

白谷逸用话语讥讽,引得灭尘子心虚,愿意一个对一个。

如此这般,灭尘子就全然中了白谷逸的算计。

灭尘子不知纪宁已来,还看了他的一出好戏,此时正在排兵布阵,询问众人,说道:“哪位道友愿与敌人先见高低?”

他的话音刚落,赤焰道人便当即站了出来。

适才灭尘子同嵩山二老说话之时,赤焰道人不知他们的厉害,见嵩山二老语含讥讽,几番要上前动手,俱被灭尘子暗使眼色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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