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夕阳欲坠,将近黄昏。
刚从慈云寺赶回的石生走入半步多客栈内,便见母亲陆蓉波正在大堂内,对着两个少女巧笑嫣然,叙谈正欢。
陆蓉波正说着话,忽见石生走了进来,便与那两个少女笑道:“你石生师兄回来了,你们姐妹二人若是好奇外界之事,可去问他。”
那两个少女闻言,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一齐眨了眨自身那双黑白分明的的眸子,梨涡呈露,一笑嫣然,尽显了她们的天真美丽。
石生走近她们,见此情景,不用陆蓉波多说,便已料是何事,笑道:“两位师妹这是又动了出宫的念头了?”
两个少女点了点头,一同说道:“对啊,师兄,我们姐妹二人也想出宫。”
她们名叫谢璎、谢琳,乃是一胞双生的姐妹,因为她们与谢山的夙世渊源和异日的归宿,所以和施龙姑一般,是纪宁所收的外门弟子。
谢璎、谢琳容貌生得极好,那一双星眸又黑又亮、神光湛然,再加上一头及腰长发,两道细长秀眉和琼鼻红樱,似玉雪一般的皮肤,格外惹人怜爱。
又是自幼生长于紫云宫内,紫云宫中人均是对她们姐妹二人视如己出,极为疼爱。
石生自然也是并不例外。
他看着眼前这对从头到脚,俱是一般模样,唯有笑起来现出面上一左一右的梨涡,方能辨认出长幼的绝美少女,心想:“她们姐妹二人自幼生长在紫云宫内,除了迎仙岛之外,其余地方均未曾去过,纵然紫云宫是仙家福地,待久了也难免日久生厌,自然有了外出之心。”
“师尊在谢璎、谢琳姐妹幼小之时,是曾下严令,不给她们外出。但是,在师尊决定关闭宫门、静参玄宗之时,曾传见我等,为了群仙杀劫,连下了诸令,却不再提及严令二女外出。师尊素来算无错漏,若是她们姐妹二人外出有害,自然是不会忘了提醒我等。如此看来,她们姐妹二人出宫,应是无碍。”
想到此处,石生轻抬俊目,望向了坐在正位,一脸慈爱看着他及谢氏姐妹的陆蓉波,嘴巴微动,便想要开口求情。
陆蓉波见状,微微一笑,母子同心,不用石生开口,便料到他想要说的话。
她先是把手一伸,分别摸了摸谢璎、谢琳的发髻,然后笑道:“你们出宫一事,我允了。等到初凤少宫主自莽苍山归来,我自会向她说明。不过,你们姐妹二人要和我约法三章,严格遵守,可否?”
谢璎、谢琳二人闻言,立即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双双抱住陆蓉波,一个玉颊上现出一个浅涡,笑将起来。
自纪宁闭关以来,初凤姐妹三人、金须奴、石生、秦氏姐妹等人无论是为了积修外功,还是为了完成纪宁的吩咐,接连出宫,频繁外出。
这让谢璎、谢琳二女见了,心中别提多羡慕了。
她们为了出宫一事,早便多次软语磨缠初凤及陆蓉波。
可是初凤、陆蓉波因为纪宁先前的禁令,心中有所顾虑,又因甚是喜爱谢璎、谢琳二人,唯恐她们出宫,对她们的仙业有害,故而一直都未同意。
今日幸得陆蓉波的同意,谢璎、谢琳二女莫说是约法三章了,便是十章,她们都会欣然接受的。
石生在旁见状,心中替她们感到高兴的同时,看着出落得和紫府仙娃一般谢璎、谢琳二女争搂着陆蓉波头颈,他不禁回想起当初在襁褓之中的她们入宫的经过来由。
武夷散仙谢山自从昔年成道隐居武夷绝顶以后,因为自身生来性情恬淡,所修道业又与别的散仙不同,道力高强,早证长生,炼就婴儿,不惧坠劫,又鉴于好友极乐真人李静虚只是因为收徒不慎,为恶犯戒,累他迟却多年仙业,还受了好些烦恼,至今仍在尘海往来,费力操心,不知何时才得圆满。
所以,他一直并不想物色门人,承继道统。
而谢山与叶缤数世因缘,最为交深。
这世他未成道之前,又和叶缤是世交之戚,情分深厚,素来推重。
谢山觉得自身这般逍遥自在,虽然金仙位业难于幸致,毕竟长享仙家清福,不须终日畏惧,惟恐失坠之忧的日子再好不过。
叶缤却觉得对于修道中人来说,门人终究是需要有一两个的。
她便对谢山劝道:“你所居洞府景物清妙,楼阁宏壮,花木繁植,占地甚广,平日又是喜欢邀游十洲三岛,宇内名山,终日不在洞府。仙人纵然不畏岑寂,既有这等壮丽布置,便须有人看守,服役其间,方能相称。”
“专凭法力驱遣六丁为你服役,不是不可,但是莳花种竹,引瀑牵萝之类,全是仙家山中岁月的清课。你一切俗务俱以驱役鬼神得之,虽然是咄嗟可致,无事不举,反而减了许多清趣闲情,有煞风景。”
“何不物色几个好徒弟,于传经学道之余,为你焚香引琴,耕烟锄云,偶出云游,仙府也有人看守照料。你只看见极乐真人收徒不佳,累及仙业,滞留人间,却忘了长眉真人开创峨眉一派,代他积修善功,早完宏愿,方才有了长眉真人以金仙位业,飞升灵空。想不到,你竟然是那因噎废食之人?”
谢山听完叶缤之言后,立即笑道:“我只是一切随缘,不去强求,没为此事多打主意罢了。我如若是真要遇上根骨深厚,福慧双修的少年男女,怎会有弃而不顾之理。不过,道友今日之言,我会承你雅意,以后出游时,多留点心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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