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洪见状,望天一阵哈哈大笑,随即说了一声:“你们不要后悔。”

他便将手一背,扬长而去。

走了没有几步,朱洪便施展法术,将自身的身形掩了去,暗自跟随在那辆扶枢回籍的官眷车之后。

等到那车走出去有二三十里地,不见人烟之时,他便施展了法术,刮起一阵阴风,将这两个小孩卷走,盗到了四门山的洞府之中。

这两个孩子生具仙根,岂是凡人,均都聪明非凡,见此异响,一点都没害怕。

静候时机,到了第三日早起,竟用言语,稳住了朱洪,趁其不备,连忙逃走。

只是年小力弱,朱洪又是修道之人,并未逃成,被其追了回来,将洞封闭,命那两个道童看守,然后自己跑往地底洞内,去提取那先前所掳回来的八个童男童女,准备晚间行法祭炼。

这两个孩子,女的是姊姊,名唤南姑,男的是弟弟,只有乳名,叫虎儿。

而那两个道童亦也是好人家的子弟,一个名叫于建,一个名叫杨成志,平日素来极恨师父害人,自己又是虎口余生,对他兄妹更是同病相怜。

他们二人便对南姑说道,这朱洪是如何狠毒,以及要用他们的性命来祭炼法宝,他们已是命在旦夕等等。

南姑姐弟二人虽然早慧,到底是年幼,一听这话,立即吓得大哭了起来,连忙开口求他们相救。

于建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日日与虎狼同处,他又不曾教过我们法术,如何能救你们呢?你兄弟还有一年可活,你却是今晚就要没性命了。”

南姑虽然是年幼,却是颇有胆识,听闻此言,便知自身万难幸免于难,吸了吸鼻子,把头一低,想了一想,便说道:“既然如此,也是命中注定,由他去吧。”

她立刻止住了哭声,一面开口劝弟弟虎儿哭来无用,不要哭了,一面用话去套于建、杨成志二人,打听朱洪身旁可有什么最为厉害的法宝。

于建、杨成志二人因见章氏姐弟聪明秀丽,无端落在朱洪手中,命在旦夕,想起前情,不禁起了同在穷途之感,又无奈自己力薄,只能坐视其死而不能救,更是惺惺相惜,心中动了哀怜之意。

同时他们奉命看守,知道洞门已闭,章氏姐妹年幼,看起来比自己还要文弱些许,更不愁他们会逃走。

故而,章南姑一问,便问出朱洪平日自称本领高强,又是依仗随身带的一件护身法宝,什么人都不怕,不过总是不愿叫外人看破他的行藏。

先前两次祭炼六六真元葫芦之时,总是用一面小幡,施法诵咒,展动起来,发出一层厚厚的黑雾将法台遮盖,隐蔽行踪,方才开始炼宝。

于建、杨成志二人原来也不知道那面小幡的妙用,也是在平日里无意中听见朱洪向他妻子倪兰心说起过,这才知晓。

章南姑一听,便知道那面小幡对朱洪的重要性,立即开口询问,这幡现如今在哪里?

于建闻言,并没有细想,竖手一指一旁的桌子上,便说道:“这幡原本藏在地下石洞的师母那里,因为今晚就要行法,现在已请出来,供在那边桌上。”

章南姑顺着他的手指处,转头一看,果然看见一旁的供桌上面竖着一面不到二尺长、用白绫子做的小幡,幡面上更是红红绿绿的,画着许多符箓。

她故意仍和于建、杨成志二人说话,脚下却在悄然移动,身子渐渐往那面供桌挨近。

在于建、杨成志二人浑然不觉中,走近了供桌,一个冷不防的,身子飞扑了上去,将那面小幡拿在手里,二话不说便在上面开始撕扯了起来。

于建、杨成志二人的心中只是在替章氏姐弟二人着急,一心长谈,并未防范,一见师父朱洪的小幡被章南姑抢了去,在那开撕,知道此幡关系非同小可,当即吓得面无人色,上来就抢。

霎时间,三人在地下扭作一团。

于建、杨成志二人是因为师父凶恶,自己奉命防守,责任攸关,唯恐担责,不敢怠慢。

而章南姑则是因为情知自身必死,万难逃活命,乐得把仇人法宝毁一样是一样,更是不会放弃,手上越发用力。

偏偏那幡竟是非常结实,仍旧她怎么撕扯,也未损坏半分。

姐弟二人素来同心,章虎子见姐姐和于建、杨成志二人在地上打滚,拼命去撕那幡,顿时生出了同仇敌忾之心,大叫了一声,便也扑了上来,相助姐姐。

二凤奉纪宁之命,赶来四门山,要把气数已尽的朱洪诛杀,再将六六真元葫芦带回去,让由黄川转世的老禅师用佛法度化葫芦中生魂的戾气,使其入轮回转生。

她借着无形剑遁的妙用,悄然无息地潜入洞府。

刚一进来,便见这番场面,不禁莞尔一笑。

二凤在旁,双目垂帘,伸出右手,开始掐诀推算面前这几个打闹的孩童的出生经历。

没有一会,她那宛若纷飞蝴蝶的右手便停了下来,已然是把个中的因果尽数算出,将一切了然于胸。

此时,于建、杨成志二人虽然是年长了章氏姐弟两岁,又是男孩,力气较大,怎奈章南姑一人拼命,万夫难当,兀自夺不过来,随后又有章虎子加入,在旁干扰,便更难夺回那面小幡了。

正当他们和章氏姐弟正撕扯作一团,扭结不开的时候,洞府之内忽然起了一阵阴风,随后他们耳旁便听见一声大喝,说道:“胆大业障!难道还想逃么?”

四人闻言,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把头抬起,便见一个矮胖道人领了那八个童男童女进来,俱都大吃一惊。

尤其是章南姑,更是面色发白。

二凤见这个矮胖道人身上穿着的装束非常奇异,披头散发,赤着双足,在洞府内那暗淡的烛光的映照下,越发显得相貌狰狞、丑陋,正是朱洪。

朱洪将八个童男童女带来,见四人正在地上扭结打滚,便料是章氏姐弟又想要逃走,被于建、杨成志二人所拦阻,所以争打了起来。

他在平日里积威已深,一声断喝,于建、杨成志二人不敢放肆,连忙放了章氏姐弟,站起身来。

这样一来,没了他们形体的遮掩,朱洪这才看见章南姑两手中所抱紧之物,正是他心爱的法宝黑神幡,而幡的一头正好被夹在章南姑的胯下。

朱洪见状,立即大怒,朝于建、杨成志二人骂了一声“没有用的东西”,便伸手上前,将黑神幡夺了回来,擎在手中。

他知道这黑神幡经过他多年的祭炼,决非是一两个孩童所能撕扯损坏的,也并未在意,没有仔细检查幡面。

二凤在旁看得真切,那面黑神幡的幡面上,沾了一点鲜红的血,乃是章南姑的元阴天癸,幡上的妖法已然被破了去,失了效用。

朱洪今夜行法,若是像以往那般施展黑雾妖法,必然失灵。

二凤心想:“若不是人命关天,我还真是想看看笑话。不过,我宫内还有事,不便多作停留,早点办完事,早点回宫。”

她也不废话,竖指一点,一道无形剑光朝朱洪斩了过去。

朱洪手中抓着章南姑,正欲飞出洞府,起坛作法,忽然看见面前现出一个白衣少女,容貌极美,对着自己倏地一笑,不及反应,眼前便是一黑,从此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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