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歧很是好奇郭仪此时邀请自己在他家中一叙,开玩笑似的问道,“莫不是向我来寻罪的?”
“吴郎何罪?”
郭仪笑着饮尽一杯酒,悠悠一叹,“你说我是要怪罪你阻止了秦河等人劫亭呢,还是要怪罪你劝说杜曦乞鞫,亦或者是要怪罪你为杜家兄弟脱罪的种种行为呢?”
“秦子游等人劫亭之时,我曾经说过,杜和为父杀人,其行为受到乡人所悯,而现任县君又是极为在意自己的名声的,定会予以宽宥。”
吴歧微微摇头,“可我却是未曾想到,县君会如此判决。纵使王仲诬告杜和伤父之事为真的,那也应是误伤,怎能以此加罪?郭君为一县之功曹,却不想举善黜恶、褒善纠违,反而让县君鞫狱不实。铸就大错,以至于有今日之恶果,君为名门望族,难道不知道这些道理嘛?”
吴歧的话,让郭仪沉默良久,却是忽然张口问道,“吴郎可知晓为何毛君如此判决杜和一案?”
“性格使然。”
“仅仅只是性格使然便能够解释的嘛?”
郭仪沉声道,“毛君前去缉捕高进时,那高氏聚众抗法,县吏、乡吏畏惧高氏如虎,众皆不敢动。可唯独那秦子游一人冲杀进去,众皆随之!这难道是正常的事情嘛?”
“杜和当市杀人,即使是误杀,可在市中拔刃相斗,以一言不合而出剑者,难道是善者嘛?那日吴郎若是没有阻拦,秦子游他们真的不敢劫亭杀人嘛?高氏横行乡里,这些人又何尝不是作威作福!为何独独他们犯法获罪,吴郎却极力帮助他们呢?”
说到这儿,郭仪情绪也微微有些激动,“吴郎如此,不过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尚义之名罢了。”
“县君若要惩奸除恶,抑制豪强之辈,何不用马贼曹?”
“吴郎何以说笑?那马子勇行事酷烈,若是予彼辈权,县君宽仁之名何存?”
郭仪冷笑,“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做的,县君却做不得。别看那毛君有此胆魄,缉捕高进,捕杀那些聚众抗法的高氏族人,那只不过是他非县中吏,此事办完后,便可一走了之。换成县君,若是让那马子勇去惩奸除恶,难道便不惧彼辈报复嘛?那秦子游之辈敢去劫杀亭舍,难道就不敢去动县寺嘛?县君孤身一人,又有何底气去做此事呢?”
“所以郭君觉得杜和之案,县君并无错,你也无错?错的只是我辈?”
“不,错了便是错了。”
郭仪微微摇头,“我只是想说,县君也有他的苦衷。想他非名门大族出身,能够成为一任县君,何其不易!为官之途,如履薄冰,可依旧是不免如此下场,可惜可叹!这世道难道真的是善者当政嘛?若非迫不得已,谁又愿意去为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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