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进让毛阶给缉捕之后,一些消息也是传到了范阳的耳中。
比如夏种、王仲等人诬告杜和伤父的事情,都是受高进的指使啦。那几个高氏宾客、仆从尽皆反水,控告是高进指使他们作伪证的啦。还有那杜父受伤卧病在床的事情,也是高进故意要迷惑县君的手段……
凡此种种,都让范阳这个县君如坐针毡!
一切都证据都指明,杜和伤父的事情,根本就是小人的诬告。他范阳鞫狱不实,那也是事实!
政绩、风评,全都要烟消云散了!
一时间,范阳又是有些委屈和恼怒,他固然是错了,没有将王仲诬告杜和的事情放在心上,但是他的属吏呢?门下五吏,功曹、主计、主簿、贼曹、督盗贼这些人中可有来劝谏自己的?
恰在范阳万分恼怒之时,功曹郭仪却是过来了。
“公节!”
范阳看到郭仪走来,正准备好好的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时,却是陡然发现郭仪的模样比他还差!
郭仪是名门子弟,这平常很是注重仪容仪表,可是现在却是披散着头发,红着眼眶,脸色苍白的跪在他的身前,“县君,郭仪有罪!”
“公节你这是为何?”
即便是再有怨气,范阳面对此时请罪的郭仪也是发泄不出来。欲要上前去扶起郭仪,但是郭仪却依旧不起,反而抓住了范阳的手臂,“遥想县君上任不足三月,辟除我为功曹,让我总揽众事,将县中一切大权交付于我,而我却辜负了县君的信任。王仲诬告杜和一案,我未曾规劝县君明察,反而劝县君速速结案……”
“公节你……罢了,这也不是你一人之错!我也有错!”
范阳长叹一声。
郭仪默然不语,良久之后才将这腰间的印绶给递了上来,“以我之才能,难以继续胜任功曹之位,还请辞去这功曹之职!”
范阳看着郭仪递上来的印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县君且听我一言。”
郭仪望着范阳,自嘲的一笑,“王仲诬告杜和伤父之事,我并非笃信,而是不想劝谏县君,欲要借助杜和一案,来威慑县中不法之徒!县君不想损了宽仁的名声,亦是制止不了乡中豪强、游侠儿无视法纪的行为。唯有如此,才能保全县君的宽仁之名,亦能震慑不法之徒,以使县中安宁。可是如今却是发现,此举错了……若让那小人诬陷成功,则县中法纪,更加混乱……县君往后治理地方,当以此为诫……”
“我明白。”
范阳仰天长叹。
他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治理地方?他还有可能治理地方嘛?单是这鞫狱不实的罪名,便是宣告着他仕途的终结,说不定连现在的这长垣县长一职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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