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霁张了张嘴,张柯不等她回话,就微笑着说道:“你没事就行,我说过,不会抛下你的,我认可的人,和东西,都不多啊……”

最后的话是断断续续从他嘴里挤出来的,张柯的视野越来越暗,天空和地面旋转着向后倒去,视线中的光和颜色都逐渐淡去了,好像本就寂寥的夜空中盖上了一块黑色天鹅绒幕布。

长云公子赶到的时候,春霁正背着昏迷的张柯的身躯往回走,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像是要摔倒,却又撑住了。她的状况好不到哪里去,以中了铁镖的身躯开始,从头到脚都逐渐溃散、剥落,在身后的地面上留下一层薄薄的沙土。

“他从地下街回来了?咦,你这是……”长云公子神色不悦道。

春霁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载倒在泥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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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云公子用马车载着两人,回到借给他们住处,吩咐小厮将两人背进去,放在了先前的凉亭中。

随后他挥退了闲杂人等,从袖中抽出一个黄铜质地的盒子,按动隐秘的机括,一阵绵密的齿轮咬合声后,无数造型迥异的支架从铜盒中延伸分化出来,如同一只狼蛛的腿狠狠抱住了他的手臂,从支架构件中弹出了几枚大小不一的透镜,咔咔几声后,很快锁定在了一条线上。

他很明显迟疑了那么一刻,抬起手臂,将右眼、透镜组和那轮明月置于同一条直线上,同时缓缓左手食指磨动了这个装置上突出了一个微小齿轮,像是调节光学显微镜的焦距一样,调节着透镜组的距离。

很快,清晰的月亮出现在了黄铜圈围出的视野中,他就沐浴在月光中,神情肃穆,口中振振有词,默念道:““生者死,死者生,全能凭我决断;今朝枯,明日荣,也全在我一念之间。”

这一刻,时间和空间的波澜以他为中心扩散开。

下一刻,兴许是几分钟后,张柯扶着有些发懵的脑袋,坐了起来,望着周围熟悉的水边亭榭景致,出神良久。

等他缓过来后,猛地蹿起来,四下张望,看到了不远处水边立着的白衣青年,背对着他,月光如银流淌在那人的袍衣之上,这一幕显得极其幽远。

张柯敲了敲太阳穴,好歹记起来那个人是谁,整理了一下记忆,不难想明白,就是这个他一度怀疑不是什么好人的长云公子救了自己,还有身边仍旧昏迷的春霁。

他理了理衣领,背着手步行过去,俨然一副清高雅士作派,走到长云公子身边,咳嗽一声,说道:“长云兄,晚上怎么有空出来闲逛?”

白衣公子闻言笑了笑,“张兄,还不是怕你要四处探险,不熟悉这汴梁的情况,出了事情。

张兄啊,有些事,就像咱们身后的尾巴,别人看得见,自己可能看不着,平时忘记了,说不定踩上一脚。但是呢,尾巴终究在那里,要是以为自己藏好了,自己看不见,别人肯定会千方百计地想看的。”

张柯一听,他立马明白了,此前不论自己干了什么想干什么,那都是在人眼睛底下的。他明白这时候不能再胡说,赶紧往旁边拉开一步,深深作揖,表情严肃,“今日之事,多谢长云兄相救!我张柯知道异界凶险,也有猜忌他人的小人之心,不想以小人之心渡了君子之腹,这里就给长云兄赔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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