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六文铜铢的价格买下了那支伞,吴褚就扛在肩膀上,他打前阵带路,引着张柯往集市深处走。
沿途的摊位的喧闹都平息下来,颇有一些小贩已经开始收摊走人,几个扁担挑子接连从身边吱扭晃悠过去。
想来这里的规矩应该是夜市,就像是古代某些农村发展出的草市,半夜开摊,天光左右就得散场,否则让官府逮着了就坏了事。
走了很远,张柯才问吴褚:“刚刚你是看那个人可怜,才买下一把伞么?”
吴褚回头看了眼,点点头,“他应该是坏了规矩,被赌场抓了才遭受这种极端私刑,这在地下街很常见,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再说一把伞就要六个铜铢,简直就是坑我这个外人,我这也不算做什么善事。”
张柯听完其实有些疑问,比如这里的货币到底是怎样个换算法,又比如他怎么笃定那伞匠就知道他是所谓的外人,但他终究没有问。感觉上目前的诡异之处已经堆积成山,思考太多,以至于他逐渐偏离了既定目标。
越往深处走,建筑也愈发密集,从低矮的连排茅草屋过渡为青瓦白墙的小楼,地下也铺了石板转。
这里已经算是地下街的核心所在,出现了分岔路口,各路人云集,口音杂糅,又没有个路标或者门牌,两人站在人堆里被推来攘去,在异国他乡感受到了被交通拥堵支配的恐惧。
最后两人实在难以前进一步,张柯便提议先到旁边卖茶的摊子上歇息一会儿。
吴褚也是满头大汗,看得出他也是准备仓促了,靠着一张可能是好几年前的地图,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现在他也迷路了。
两人走近一个茶摊,摊主拢着袖子满脸笑容,吩咐唯一的伙计手脚勤快些,毕竟这地界越是人潮涌动,他的生意就越是兴旺。
茶摊摊主眼尖心细,看到两位看似富家俊彦的公子哥走来,赶紧殷勤地迎上前,请两位到后边的桌子上就坐。
“两大碗茶水,不要高沫的,要好茶。”吴褚没力气地喊道,排出几块铜钿,也就是碎银的降级版,碎铜。
茶摊老板一面将铜钿扫进袖子,一面涨足了精神气对着掌锅的伙计喊了一声,“两大碗茶,放好茶叶嘞!”
这茶摊有足足八张小桌子,说是桌子,两个人对坐一张都挤了些何况老板还赖着一张笑脸凑过来,往旁边硬摆了一张高脚板凳。
当然他没空着手来,端过来一盘花生瓜子混杂的零嘴儿,笑嘻嘻道:“两位客官,不嫌弃的话请尝尝咱的特色小吃,和着新鲜河沙炒的,保准香味扑鼻!”
两人见花生上还粘着沙粒子,表皮焦黑,实在没有勾起人食欲的样子,本来都没准备动手拿,奈何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只能试着吃了些,没想到味道还不错,就一面大嚼花生,一面和这老板搭腔,吴褚见这老板见识颇多,便试着问了那个地址。
老板听罢,眉头的皱纹忽的深重了些,咂巴着嘴,慢慢说道:“这位客人,您问的这地方,我以前是知道的,可您说的这个老板,我真没听说过,不是我说啊,那地方可邪性着呢,咱地下街,能挂上牌子的地方,那都……”
他忽然一顿,视线往两边迅速一扫,放低声音道:“那都不是活人能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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