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台上无数惊呼。
有人指着那道身影叫道:“这道士难不成疯了?这样跑上去,莫不是寻死?”
听人说完,五家子弟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都觉得这道士如此荒唐,大概又如刚才一般魔怔了,这么多护卫都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魔教手中,一个道士上前去,不是魔怔寻死又能是什么?
可不管白云台上再如何议论,柳不语也早已听不清,在看清了六子的脸后,柳不语清醒了过来,那声撕心裂肺有些绝望的喊叫下,柳不语知道,梅姐出事了,无法去多想柳不语便冲出了白云台,再也停不下脚步。
而面对前方的那些身影,柳不语心中的神往之色要大于恐惧,但柳不语并非是不知死为何物的蠢货,也知道就这么往前跑去,在场的任何人都必死无疑,柳不语也清楚,此时在他们眼中,自己估计不比蝼蚁显眼多少,这才是自己的可乘之机。
柳不语脑子里想着便身子一转,向山巅的边缘跑去,但柳不语那有些宽大的青绣道袍,让柳不语跑的模样变得有些滑稽。
众人望着道袍少年渐渐变得渺小身影,有人着急有人嘲笑,而有的人则更希望那道身影立刻死了才好。
与柳不语相斗失去了入晏家顶层藏书楼机会的晏尡,正躲在人群中怨毒的望着柳不语,心中祈祷着魔教赶快出手将其拍死。
此时的晏尡躲在人群中,整个人早已完全脱了相,不再是那日佩剑的俊朗少年,而是一个被酒色掏空身子的病鬼,因为柳不语,晏尡在晏家的地位一落千丈,连一向对自己青眼有加的堂叔如今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而原本的几个好友,也看懂了行势敢对自己指手画脚,晏尡从小到大备受瞩目又如何能接受得了这样的转变?只能日日去那含花院中沉浸于女色,才能短暂的忘却这些痛苦,只有与那些白腻的身姿相欢愉,晏尡才觉得自己依旧是晏家下任家主的唯一候选人。
这一切在晏尡看来,都是因为柳不语没有老老实实的被自己踩在脚下所致,一个没爹没娘的肮脏道士,怎么敢不任我摆布?我晏尡可是晏家的人啊!
晏尡望着那道身影的表情渐渐狰狞,嘴中不停的念叨着:“杀了他,杀了他!”
此时晏尡一心只想柳不语死,只要柳不语死了,云鲤笔之事就一定能得到堂叔原谅,只要重得家主重视,自己又能在晏家变得万众瞩目,自己所失利的一切,只要柳不语死就一定能加倍讨要回来,而那几个敢对自己指手画脚的杂碎,晏尡无时无刻不想亲手拿刀剁了他们的手脚。
晏尡望着远方魔影重重,心中忽然一股戾气生出,只觉得一股憋屈恼怒横在胸口,不吐不快,只有魔教将此间的所有人杀了才会有所好转。
这时
屠狗辈的双刀再次从宋阴的指节划过,刀光肆虐,尖锐刺耳不断,不知有意无意,向着白云台而去的刀光被宋阴一手尽数挡去,而向四周散开的便无人再管。
一道破碎的刀光往柳不语斩去,柳不语正在一侧是陡峭涯壁的边缘往六子那跑去,刀光袭来,刀意霸道,柳不语双眼还未曾瞧见刀光,就感觉到了那先声夺人的刀意涌来,速度奇快,即便只是一刀的破碎余威,也不是柳不语一个尘土境可以抬手抵挡的,柳不语一看避开不得,连忙往陡峭涯壁之处往后仰去,像整个人倒下了山涯,刀光略过,斩起一角衣袖,白云台上的人见柳不语跌落山崖,惊呼连连,而人群中的晏尡,满眼皆是兴奋与喜悦,可短暂过后,双眼又重新变为了怨恨。
只见山巅边缘处,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涯壁一角,接着柳不语整个人艰难的爬了上来,继续在山巅边缘往前跑去,只是柳不语脚下踉踉跄跄,任谁都可以看得出脚步有些虚浮。
柳不语被刚才一刀惊起一身冷汗,低头犹豫的瞄了一眼左手边被削去的一角衣袖,心中后怕不已,柳不语刚才的反应已经不可谓不快,在感觉到刀光的瞬间便往后倒去,要是再慢点,削成两半的就不是衣袖,而是人了。
眼看离六子的距离远不算长,可柳不语只觉得这是自己走过最长的路,柳不语心中只求自己跑的再快些,拼命的迈动双脚往青石砖处跑去。
……
世间除了佛门中一心向佛之人,大概连圣人也做不到对一只蝼蚁的死活上心,可好巧不巧,今日魔教之中就有一位对蝼蚁无比上心的魔头,血海僧,而血海僧最关心的却不是蝼蚁如何活,而是关心让蝼蚁如何死。
孤守霾山几十年的血海僧,常年独居霾山守护教主清净,练功之余,血海僧最喜欢的便是抓住各种毒虫野兽,往霾山中独有的血蚁窝中扔去,随后便兴致勃勃的看血蚁与其相杀相噬,乐趣无穷,对于这些小东西的死法,血海僧琢磨了几十年依旧越玩越感兴趣,这就让血海僧对于普通人的兴趣远远大于这些太平榜上的气人家伙,高来高去哪有垂死挣扎来得有趣。
在见柳不语躲过了那一刀后,血海僧的血红眼瞳光华一闪,随后血佛印化为了尘寺的撞钟式,双脚开八字并立,上身向后倾斜,随后手臂带着猩红血光如钟椎一般摆动轰在了拦在身前的一座文碑之上。
萧家的那位守碑人反应不及,身形巨震,口吐鲜血往后退了一步,而使出撞钟式的血海僧也不好过,但也争得了一瞬间隙,血海僧转身扬手弹指,两滴一浓一淡的血滴往柳不语那打去,就要将柳不语打下山涯。
嗡!!!
晏家的文碑凭空出现拦住了两滴血液,浓血一触文碑化为一股黑烟消散,而另外一滴淡血却绕过了文碑继续朝柳不语激射而去,何伯无法再管便托着文碑向血海僧砸去,血海僧被萧晏两家的文碑夹击,压力大增,连忙双手叠指塑起血身,嘴中骂道:“阿弥陀佛,洒家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些狗奴才多管闲事的模样,一个小道士而已,老子与他玩耍一番,你们也要管?”
魔教的玩耍,可向来是生死自负。
何伯沉默不语,晏家文碑如山压下,两座文碑相撞,血海僧化为一趟血迹流淌在地。
而那滴淡淡的血滴依旧飞向了柳不语,悄声无息,直到三丈外,柳不语才反应过来,可已经连倒下也做不到了,情急之下,柳不语双袖起舞,再如那日火海中的清风拂手、拂袖十八一般,双手起了一片浮障,柳不语不知挡不挡得住,只能冒险一试,血滴与袖子却没有相碰的声音,血滴轻松的穿过了袖间,打在了柳不语的肩膀,悄无声息,就如一滴雨水滴落在了荷叶,随后消散。
柳不语紧张的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发现并无异常,那滴血液就如凭空消失一般,不见踪影,柳不语心中疑惑,可不敢再停,继续跑去。
片刻后
柳不语终于跑到了跪在青石砖上的六子身旁,可是望到眼前的一切,柳不语脸色骤变,有些结巴的沉声问道:“六子…到底…怎么了?”
六子此时的左腿上有一道不小的刀口,刀口中的鲜血不停的流出已经将整只左腿染红,柳不语往六子身后看去,青石砖上的那些血迹从山顶一直蔓延到了山下。
满山血迹
恍惚间
六恍终于看清了柳不语,拼命的伸手向前抓去,嘶哑的哭喊道:“柳道长,救救小钰和掌柜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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