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下

一只手伸出抓住了软金蛇矛,杜允城披头散发,满脸血迹的从断木碎屑中站了起来,全身冒着肉眼可见的白色雾气,软金蛇矛上冰霜融化,化为水滴滑落,杜允城身上一道从肩膀齐腰的刀痕划碎了镇国甲胄上的道家符字,杜允城右手握矛,不顾脸上滴落在甲胄上的鲜血,睁开了那比血色更浓双眼,沙哑的吼道:“死!”

刀光剑影先齐鸣

翻天杵与软金蛇矛带着天雷滚滚左右袭来。

牧横握着虎月洐望着四人轻蔑的笑道:“早该如此!”

一州将军,如果连个浪花都翻不出来便死了,那才让人失望。

风雨境魂体归一,想杀了风雨境的武夫,下手还需更狠些。

陈厉一剑而至,青锋剑气惊天,若不是深山之中,这一剑便可斩百甲,牧横也以虎月洐作剑,向前斩出,虎月洐暴涨的气机与青锋相碰,破碎的剑气掀开无数气浪,四散而开,两人各退五十步,此处山间已无一处完好。

李浊莲双手斩马刀如凤舞九天,斩向了牧横,双刀挥舞之快,已不可用肉眼分辨,牧横双臂挥起虎月洐如白月挡在身前,却还是被李浊莲硬生生斩退了六十步。

李浊莲气机停歇间。

翻天杵与软金蛇矛接踵而至,牧横避无可避,索性将手中虎月洐一掷而出,虎月洐撕裂一切飞向了杜允城双眼,杜允城只得收矛挡去。

天地间只剩下夏侯庭的翻天杵。

牧横眼中亦是如此。

陈厉与北藏原中大人物暗通款曲,但不一定真的就倒向了北藏原,但一个能在北藏原上亲身当诱饵的将军,在十大部族无数高手围杀完啸林铁骑后还能安然回到汉州雄城的将军,陈厉那个白痴不明白,牧横却知道意味着什么。

夏侯庭,早已投诚北藏原。

此时

刻满众生像的翻天杵狠狠砸来,牧横弯腿下蹲,胸前衣物被沛然气机胀的鼓起,随后牧横挺胸硬接一杵,沛然气机之下的衣裳出现了无数裂纹,牧横脸色一红,闷哼一声扛住了这一杵,随后双拳如龙吟出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轰向了夏侯庭的头颅。

风雷阵阵

翻天杵如被吸附在了牧横衣裳上一般,如何也脱离不得,夏侯庭望着牧横那夹杂着天地之势的双拳袭来,令人窒息。

杀招将近

夏侯庭脸上毛孔渗出无数血珠。

一瞬间

满天落叶停歇

风声止住

万物寂静

夏侯庭凭空向上移了三寸,此等匪夷所思的手段,已不可用常理度之。

牧横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双拳只轰在了夏侯庭的双肩之上,这两拳比方才重了不止百倍,夏侯庭身上的镇国甲胄发出一声悲鸣,从肩膀处碎裂散开,夏侯庭借着甲胄挡住了一击,卸力倒滑而去。

牧横嘴角流血,不去管那倒退逃开的夏侯庭,趁机欺近了杜允城身前,身影比杜允城快了无数,杜允城躲闪不开,嘶吼一声,拼命使出落日沉川,软金蛇矛洞穿了牧横那平常刀剑根本伤不了的体魄,血溅四方,牧横刻意躲开了要害,面不改色,继续欺身而近,出掌如龙向前拍去,一退再退的杜允城眼中疯狂,怒吼着松开了软金蛇矛,也挥掌拍向了牧横。

两掌皆中了对方胸膛,两人掌中暗藏的无数气机轰然炸开,脚下本就坑洼不平的泥土又被削下了三分,只听骨断经折的声响,杜允城身上早已没了用处的镇国甲胄掉落在地,扬起无数灰尘。

杜允城神情尽是不甘,双膝跪地口吐鲜血。

终究还是输了!

牧横望着杜允城身上的气机消逝,犹豫之色闪过,随后慢慢的蹲下身在杜允城耳旁低声说道:“那日在淮州汉州交界处,其实是我输了。”

杜允城听到牧横说的话,眼中一瞬间变得复杂,随后深信不疑,对啊!我为何要怀疑自己?那时天下无双的杜允城,如何会输?杜允城想放声大笑,想告诉世间,淮州的牧横输给了梁州的杜允城,可此时唯一能从他嘴里出来的,只有鲜血,杜允城满是皱纹的眼角流出了两行浊泪,随后眼神渐渐失去了光彩,跪地而亡。

牧横没有说谎,那日淮州无人能敌杜允城,牧横是仗着虎月洐之利,与杜允城交手之时才将其挑于马下,杜允城只是断了一根矛,可牧横却受了内伤,若不是牧横仗着一股气才将伤势压住没露出马脚,否则淮州便全输了。

牧横望着跪地而亡的梁州将军,眼神惆怅,那日过后自己知耻后勇,突飞猛进,而天之骄子杜允城,却郁结于往事,止步不前。

可悲,可叹。

牧横将身上的软金蛇矛拔出,却没多少鲜血喷涌,伸手将蛇矛插在了杜允城身前,算是对那一日赢了自己的杜允城最后的敬意。

牧横再也忍不住,一口浓血喷洒而出,以牧横此时的身体,要杀一位风雨境的武夫,这便是最小的代价了。

牧横喷出的血雾比夜色还黑,落在地上,就再也找不到了,牧横抬手止住了一脸焦急正要冲上来的牧以歌,嘴中不断的咳出黑血说道:“夏侯庭,清璞境可不是用来逃命用的。”

天涯路上,风雨不惧

风雨过后,化为清璞。

天下的清璞境,出不了二十之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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