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发觉,阿孤真的是长高了。

前儿穿着的褂子还合身,今儿的穿起来便紧紧绷着。少年往日里不明显的嗓子暗沉起来,早上起来唇边一溜儿的青胡茬。

顾娇抿着嘴儿,细细地打量着阿孤,阿孤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她像是下定决心:“阿孤,我给你缝新衣衫。”

阿孤想起她笨拙拿针的样子,摇摇头:“我自己会缝。”

顾娇瞪大双眼:“真的?”

阿孤拿起一根针,熟练地穿线,又抓了两块布头,几下功夫,便将两块布头缝成了一个的荷包。

“阿孤,你真厉害。”近来顾娇得最多的便是这句话。

两人待着客栈里已经几了,阿孤常出去打听,却还没有听到关于钟锦青的消息。他看得出顾娇有些焦躁了,茅屋回不去,在客栈里花费颇多,他每日里挑着货担出去叫卖,为了顾着她,晚出早归,赚不了什么钱。虽然有让她教识字这个理由,但顾娇并不心安理得。

阿孤却是不再打算回茅屋。

既然妹妹不在清平镇,他便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里。其二,他想将顾娇护送回家。顾娇终究是娇滴滴的姑娘家,整日与他一个底层贱民厮混,成什么样子。她应当回到她该待的地方去。

待了了钟锦青此事,他便要变卖茅屋,护送顾娇回家,而后独自浪迹涯。

如野云孤飞,去留无迹。顾娇得对,他本是野云,怎么会在一处停留呢。

越发的热了,顾娇正打着蒲扇,坐在窗前纳凉。忽然那掌柜在院里咋咋呼呼地:“老婆子,老婆子,方才我去街上,可瞧了个大热闹。”

“你咋不回来叫我去瞧?”掌柜太太抹着汗,气咻咻道。她这人平生最爱看热闹了。

“哎,哎,太精彩了,我一时忘了回来叫你。”

“那还不赶紧与我听。”

“是那清平学堂的学生,叫钟锦青的,不好读书,偏爱去勾栏院里找女人,前不久是有个叫芸娘的有身孕了,他便赎了回家做妾。今日那芸娘的一个姘头找上学堂来,芸娘肚里的孩子是他的,叫那钟锦青将芸娘还给他,钟锦青自是勃然大怒,两缺众打了起来,气得那夫子当下将钟锦青逐出学堂,叫他从此以后不必再来。”掌柜一口气完,差些没喘上气来。

掌柜太太啧啧有声:“这学生不好好读书,偏要去那勾栏院,那勾栏院是随便能去的吗?”她着着,语气却慢了下来,“喂,老不死的,你当初可不就是爱去勾栏院,当初若不是你爱去勾栏院,迷上那个叫什么吴西施,将钱财给败光了,我们如今会只守这又破又的客栈吗?”

一时外头痛哀声频起:“老婆子,老婆子,饶了我罢,饶了我罢!”

待阿孤回来时,顾娇笑眯眯将此事了,叹道:“只可惜只能惩罚他到这个地步罢了。”

阿孤笑道:“他这种人自有恶人收,只是时候未到。”

两人收拾了东西,要回茅屋去。

退房时掌柜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看上去颇为滑稽。

顾娇照旧上了车,阿孤拉着老牛,缓步出了客栈的院子。掌柜的抄着手站在院子里,依依不舍地送别他这些的大客户,良久叹道:“可真是友爱的两兄弟。”

掌柜太太手上拿着捕笃笃地剁肉馅,闻言冷笑一声:“明明是一对雌雄兔。”

掌柜的愣了一下,却不敢多。他年轻时到底亏欠了老婆子的,如此两人无儿无女,只能相依为命了。

顾娇没想到阿孤竟然想将她送回顾家去。

她犹豫了下,细声:“不好吧。”逃婚起码也要躲个半年什么的,如今才不到一月便回去了,倒是有些先投降的意味。但,她实在是叨扰阿孤太久了,弄得两人还时常有一顿没一顿。

阿孤觉察到她的心思,安慰她:“父母终究是心软,你且回去,再行权宜之计。”

顾娇闷闷地答应了。

不过出来数日,茅屋倒是有了许多变化。阿鸡带着那十只鸡仔,非但没饿死,还变了样子,只不过他们栽下去的瓜苗被啄个一干二净。阿白和阿黄瑟瑟地躲在屋檐下,躲着阿鸡。

初夏闷热潮湿,灶眼里竟然长出一丛草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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