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清是只活了快五百年的莲花妖,除去天生灵智,草木成精本来不易,经历怪异褪去隐藏之后还活得能到处跑的更少了。
人类为天地之所钟爱,有些根深蒂固的观念甚至会影响到他们无法接触的存在——例如花妖的性格模样是一看就能联想到花。芙清作为一朵莲花,确实是像“概念”上的高洁傲岸,不屑于与污浊混杂,恍惚中看着仿佛谪仙人。
他诞生在一个古老的宅院里,后来大家族在战火中被毁灭,宅院也被一把火烧掉,那时还很弱小的芙清带着本体逃窜了几百里,一头扎进了被隔离于人世的浮春之乡。
浮春之乡是一整年都开满着美丽的花儿,弥漫着鸟儿歌声的地方,是尘世上的梦幻之乡,妖怪们在里面居住,更不能去损害里面的花朵与鸟。
对于一只花妖,在乱世中这是非常好的地方。芙清在浮春之乡待了很长时间,也渐渐地变得厉害了起来,在后来更是成了里面的前辈。
后来他觉得无聊,又想起了过去宅院里看着长大和死去的人类,就离开了浮春之乡,来到了现世。
现世人类的言行和衣着都随着时代的发展变得与记忆中不同了。芙清兴致勃勃的在大地上逛了一圈,看过了许多事,然后他挑中一个地方睡了一觉。那一觉睡了五十年,他再次醒来时原本的水泽成为了小池塘,森林郁郁葱葱,小妖怪们也安安静静的生活在这里。
五百岁也称得上大妖,芙清顺理成章的把这片地方当成了自己的地盘,被称为“山主”。他又出去转了一圈。
人类是和妖怪不同的生物,他们的生命不过短短百年,而通常都没有人能活这么久。人类对妖怪而言就像蜉蝣对人类,生命如同转瞬即逝的烟火,无法抓住也难以记录。
但芙清见过了那么多人类,却唯独无法忘记在五十年前遇到那个能看见妖怪的人类孩子。或者说是那两个?另一个虽然同样有着强大的灵力,但给他的感觉却并不像人类。
那两个人类孩子,一个叫做“夏目玲子”,一个是“白野镜”。
……
“可以啊。”山主这样说道,平静的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
白野镜和夏目贵志还未做出什么反应,将少年抓来的妖怪就率先表达了反对,“山主!这可不行!这是我献给你的礼物!”他怒目圆睁,很不满,“人类弱小又狡猾,可不能轻易放过!”
本名为芙清的莲花妖轻飘飘的看了它一眼,神色清冷,“你是这样的想法吗?”他突然挑唇笑了一下,“这个人类的孩子我很满意,所以我可以完成你的一个要求。”
妖怪呆了呆,高兴不已,“万分感谢,山主大人!”它一挥手解开了夏目贵志的绳子,“喂,人类的小鬼,快过去山主身边!”
“过来吧,两位。”芙清语气温和,“一起看祭典?”
白野镜看了他一眼,穿过妖怪们走到夏目贵志身边,“一起去吧,夏目同学。”她低声说道,伸手把对方扶了起来。
“白野同学……”夏目贵志忧心忡忡,很想让对方赶紧离开这里,但情况不明,也就闭嘴不说话了。
妖怪们都非常震惊于山主让人类坐到身边的决定,但山主的威严不容质疑,窃窃私语之后都安静的开始继续之前的行为。
白野镜和夏目贵志跪坐在芙清的身后,和紧张不安而拘谨的少年不同,少女表现的淡定自若看上去还悠闲得很。
少年似乎被这样的态度所安抚,不知不觉的也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芙清察觉到这样的一幕,嘴角微微翘了一个弧度。
……
“你似乎变了很多,又好像一点没变。”莲花妖淡定地看着送走夏目贵志后又拐回来的白野镜,眼中流露出回忆之色,“白野……好久不见。”
白野镜沉默了不到一秒,“抱歉,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她稍微有些歉意,“你见过我?”很好,过去认识的妖怪……钥匙碎片的线索出现了。
芙清看上去有点惊讶,又好像并不意外的叹了口气,“这样啊。”他笑了笑,“你想听我说说过去的事吗?……说真的,你和夏目这个姓氏真是太有缘了。”
白野镜困惑的眨了眨眼,内心并没有多么大的波动,记忆与情感被剥夺的太彻底,她只好象征性地露出了一点点的好奇。
“五十年前,我遇见了玲子和你。夏目玲子,是你刚才喊的[夏目同学]的长辈。”芙清说道,“无论是气息还是模样……都很像。”
“那时候玲子和他差不多大,你也是。”
五十年前白野镜和现在一样,十四岁的年纪,作为转学生和寄人篱下的“怪胎”夏目玲子相遇于某场妖怪的祭典,并在之后成为了朋友。芙清遇见她们时两个孩子面临了分别——白野镜要离开去解决什么事,而夏目玲子再一次更换了监护人。
……朋友啊。白野镜敛了眉眼,说不清楚自己知道这事后的想法。她珍视织田作之助,是因为隐约的记忆里对方曾经在自己身边陪伴了很长一段时间,而她甚至决定逆转时间改变过去让他活下去,再加上和对方的交往让她对他充满了好感,因此想要找到去见他的路。
消失的记忆伴随着情感,毫不含糊的说,白野镜并不是非常期待去找回那些被遗忘的事物。诚然,她因空白的过去而感到茫然,甚至是难过,但一开始就失去的太过彻底,除去“织田作之助”根本无法去想象自己的过去。
“我知道了。”白野镜温和道,“夏目玲子一定是个很好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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