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必须留下来,为什么,你要留下来?”
“啊?”女子迷茫的看着夜槿歌,“不是必须留下来的吗?那为什么爹娘说,是必须的呢?”
夜槿歌揉了揉眉头,挥了挥手:“算了,许安平,你带她去找何泽,给何泽说,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她藏起来,这场仗打完以后,如果她还能活着,就送她回去。”
“是。”许安平走到女子的身边,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走吧,还在看什么啊。”
想来家里的人,是听习惯了以前的官员,只要是官员说出来的话,哪怕说的是自愿,他们也会以为是强制的吧,这个女孩,怕是被抛弃了。
若是这一战,她死了,家里还有一个男孩,并没有多大的损失,但是如果这一战,她成名了,那么家里还能跟着沾一点光,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够这样的算计,夜槿歌无奈的摇了摇头。
民兵的溃败,再也阻止不了赤罹军队的脚步,赤罹的军队,一鼓作气的朝着红河的城门攻过来,却在城门口的树林里面,遭遇了突然出现的阻力,一支小队,悄无声息的削掉了赤罹的侧翼。
赤罹的军队连对方的人数都没有看清,就已经失去了一队人马。
夜槿歌的小纵队,如入无人之境,轻松的在赤罹军队的侧翼中,来回的穿梭,打涩折了赤罹军的黑底乌金龙大旗,点了两座营帐,还顺带收了赤罹某副将的半边脑袋。
那副将的属下,看见这场景,那还得了,自己这方,几十万的大军,被这样的一支小队,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的拿走了副将的脑袋,当即就带着人追了上去,泫澈敏锐的感觉到了,这是一个圈套,但是等到他的命令到达的时候已经晚了。
整整一万的士兵,全部被冻死在了城门前方,东北二十里的冰谭,只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连个尸体都没有收回来。
四十万大军压境,连城门都还没有攻破,仅仅是接近城门,就已经损失了将近十万的士兵,简直就是耻辱,赤罹的军队越发的失控,士兵的情绪异常亢奋,愤怒,泫澈知道,这不是个好事情。
因为一个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露出很多的破绽,军队也是这样的,他突然就想到了对方的目的,同时心里一惊,他可能知道了,在那座城里坐镇指挥着的,是哪一个人,可是真是因为这样,泫澈越发不想要打这一场仗了。
但是渡口城里的士兵确实情绪高涨,经历了之前的失败,在树林里埋伏的这一个小纵队,可让是他们尝到了甜头,虽然没有那样的坚信,这一战,自己一定会赢,但是至少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原本计划的,只不过是拖延三日的时间,小纵队已经远远地超出了规定的时间,已经拖延了五日,这也为夜槿歌争夺到了宝贵的时间,军需厂里面的武器,也正在热火朝天的赶制当中。
“轰隆隆”的巨响,将泫澈从睡梦中惊醒,梦里那双通红的仇视着自己的双眼,让泫澈的整个后背都是汗涔涔的一片。
泫澈匆忙的跑到帐外,只看见几个将军正在招呼着手下的将领,将之前的那片树林全部砍掉,一颗不剩,夜槿歌也被这巨响惊醒,看到这个场景,连忙就派出通信兵,让小纵队回来,然而通讯兵还没有出城,那片小树林就已经被砍伐完毕。
三十万人,连夜砍伐一片小小的树林,是一件多么轻松的事情,夜槿歌站在城楼上,看着自己的小纵队,像是一粒掉进大海里的小石子,连一片浪花也没能掀起来,就坠入了深渊,夜槿歌闭上眼睛,转过了身,一步一步的走下了城楼。
许安平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想要爬上城楼去看个究竟,夜槿歌伸手就把许安平揪了回来,她害怕,许安平还那么小,看见那样的场景,会不会成为他这一辈子都挥不去的噩梦?
远远的,夜槿歌仿佛还能听到那些士兵的声音,有哀嚎,有痛呼,夜槿歌仿佛还听到了,宛城里面,他们的家人的痛哭。
许安平乖巧的跟着夜槿歌走下了城楼,他知道,王上不让自己上去,一定是有她的原因的,王上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
一颗晶莹的水滴,滴在了许安平的手上,许安平抬起头,看着天上骤然下起来的雨,扯了扯夜槿歌的衣袖:“王上,下雨了。”
是啊,下雨了,连老天,也在为这些战士流泪吗?
泫澈看着那个从城墙上面消失的小黑点,有些错愕,他虽然已经猜到了,可是当真正看到的时候,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的触动,原来真的是她。
泫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大帐的,他只知道,完了,现在这个样子相见的话,她,会对自己失望的吧。
泫澈坐在大帐之中,看着站在下首的将领们,阴沉着脸。
“为什么没人跟我商量这件事情?”
泫澈的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在桌子上,看着下面的将领,眼神中带着危险的气息。
众位将领面面相觑,最后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将领站了出来,给泫澈潦草的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因为王爷睡得太熟,所以末将等人就未曾打扰王爷休息,况且,不过是砍伐一个小树林,还不劳烦王爷亲自出马。”
“所以,若不是我问起,你们现在也不打算告诉本王?”
泫澈一直在敲打的手指停了下来,气氛一下凝重了起来,将领们突然想起来了,虽然泫澈是一个失了势的王爷,但是也不阻碍,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这一个事实。
“你们,自己自觉,去领罚吧。”泫澈修长的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至于罪名,就是欺上,先斩后奏,如何?”
泫澈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像是春风一样的温柔,但是落在各位将领的眼中,却比腊月的寒风还要渗人。
“所以各位现在是要,本王带着你们去领罚呢?还是你们自己去呢?”
一个将领就像站出来说话,却被刚才说话的将领拦了下来,刚才说话的将领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再也没有刚才的敷衍:“末将带着他们去,就不劳烦王爷了。”
“那你们就去吧。”
年长的将领带着众将领下去了。
“王爷,为什么,你要惩罚他们,不是挺好的吗?破了渡口的防线。”念夜不解的问道。
“但是,他们未曾禀告过本王。”
“可是,您也不用惩罚那么重啊?”
“哦,对了,念夜,你派个人过去盯着,每一棒,都不能少了一分一毫的力度,只能多,不能少。”
“是。”
念夜走了出去,过了一会进来:“王爷,您这是?”
“念夜,你可知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属下不知。”
“因为本王当时看见你的时候,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姓月。”
“王爷说的,莫不是月姑娘?”
“是,当时你在狼堆里,手里拿着一支断箭,看着那些狼群的时候,和她当初一模一样,而现在,她就在那里面坐着,你说,这一仗,我该如何?”
念夜低下了头,泫澈对于夜槿歌的心思,他是知道了,现在姑娘就在里面坐镇指挥,王爷在城外,作为她的敌人,这一仗,还真的不好打。
“念夜,找人,去给那些士兵,收尸,收拾干净,送到城门口,你,不要出面。”
“啊?”念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从未见过给敌人收尸的,虽然他能够理解,但是怎么给下面的人说啊?
“他们区区四百人,让我们损失了万人,是英雄,理应得到的对待。”
“是。”
“王上,赤罹把我们士兵的尸体送回来了,就在城楼下面。。。。。”
士兵的话还没有说完,夜槿歌就已经冲了出去,许安平连忙拿了伞,就跟了出去,外面的雨那么大,从早上的时候,他就听见王上一直在咳嗽,要是再染了风寒怎么办?现在全城的人可都还指望着王上带着他们走出去呢。
夜槿歌的靴子上全部是溅起来的泥水,但是她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些了,站在城楼下,看着那一排一排,被排的整整齐齐的尸体,有些尸体,看得出来,还是缝补过的,是残肢一点一点拼凑起来的。
那些将士都被人细细的梳洗过了,夜槿歌看着整整齐齐排在城楼,突然就捂住嘴,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看着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夜槿歌扶着城墙,慢慢的靠在城墙上面,大雨打在夜槿歌的脸上,掩盖了所有的眼泪。
“王上,王上。”许安平的腿有些短,而且穿着不合身的军服,走起路来也有一点慢,许安平笨手笨脚的用带过来的帕子,擦着夜槿歌脸上的水珠,刚才来禀告消息的士兵也跟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夜槿歌:“那些人还留下了一封信,是绑在箭上射上来的。”
夜槿歌安排人去将战士的尸体都收了回来,夜槿歌坐在桌子旁边,火红的炭火,一点一点的将夜槿歌身上的雨水蒸发。
“贵军的战士,都是英雄,以四百人,让我方损失万人,不谓是不英勇,虽然我们是敌人,但是敬佩贵军的战士,特将贵军的战士送还,我们已经尽力将贵军的将士拼凑完整了,还请见谅。”
信上的字体一点都不熟悉,倒是这信上的味道让夜槿歌觉得格外的熟悉,她将信纸凑近,使劲的闻了闻,骤然捏紧了信纸,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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