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

陆声倒退着拉着温煦往海里走，金灿灿的夕阳映在他的眸子里，好看极了。温煦在喧嚣人海里望着他，心口的悸动犹如小鹿乱撞。

唔，这会儿是老鹿了。

他跟着陆声走，试探着走入海水中。

海水冰凉，激得人一颤。

陆声弯腰鞠起一捧海水往温煦身上浇，温煦下意识地躲开，忍不住地眉开眼笑。他笑呵呵道：“陆声，别闹。”

“大家都是这么玩的。”

温煦道：“水太凉了。”

陆声就不弄了，压着温煦在海水里游泳。

“我用游泳圈。”

他不会游泳，不用游泳圈，没有安全感。

陆声哈哈笑说：“煦哥，你坐泳圈上吧，我推着你游。”

“别！”温煦下意识拒绝。

“快点！”

陆声说着就上下其手的要将温煦按到游泳圈上坐下了。温煦的劲儿没有陆声大，也闹不过陆声，只好随了他的意。但坐在泳圈上并不安全，就改成了泳圈兜住尾骨和腰肌。等他趟稳了，陆声就推着他往前游。

在浅海这么玩的不止他们两个，欢笑声和在庞大的嬉闹中并无特别，没有人会在意他们。

陆声在温煦的身后，仰面便是温煦的被湿漉漉的T恤紧贴的后背，清瘦、优美。他忽然有点口干，下意识舔了舔唇。

“煦哥，你腰好细啊。”

“……”

半天没等到温煦的回应，陆声说：“煦哥，你怎么不说话？”

温煦这会儿手脚都有些僵硬了。

游泳是件非常亲密的事情，尤其是他们俩一个会游泳一个不会游泳，能做的亲密举动太多。他可能就不该答应陆声来游泳。

他含糊道：“嗯，我不锻炼。”

“我就是听煦哥的话，中考过后就开始锻炼了，一直坚持到现在。”

温煦不免轻笑，“很乖。”

陆声：“嗯。”

陆声的体力确实好，推着温煦游了一个来回，都没怎么喘。他道：“煦哥，再来一圈吗？”

“我自己游吧。”

温煦挣扎着要下来。

陆声不肯。

泳圈本来在水里就不好保持平衡，两人这么一闹，温煦直接从泳圈上翻下来了，吓得温煦脸色都变了。

陆声也是一慌，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去捞温煦。

海水冰凉，体温滚烫。

陆声感觉心里头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或者是被火烧着了，滚烫滚烫的，烫得他整个人都灼烧了起来。

“煦哥，你没事吧？”

话说出来，陆声都没察觉自己的声音变了。

温煦连忙挣脱陆声，抱着泳圈站在海水里，陆声手掌心的温度却仿佛还残留在他的腰侧，无比灼热。

他抿抿唇，避开了陆声还要伸过来的双手，说：“我自己玩会儿。”

陆声见他脸色严肃，就没敢再动手了。

虽然陆声不再推着温煦游泳了，可两人变成并行了。

夕阳的余晖撒进大海，为海面铺了一层绮丽的色彩。

微妙的心思没了，陆声远远地望着天际的海，说：“煦哥，我以前就想，等我找到你了，我们再在一起看太阳落山，肯定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嗯。”温煦道：“心境不同了。”

说罢，温煦忽然反应过来，“你那天没醉？”

“醉了。”陆声面不改色地解释，“但是我没有断片，都记得，煦哥说记得我。煦哥，你再说一遍吧。你还记得那个小胖子吗？”

温煦望着他，认真道：“我记得。”

他似乎在回忆，“其实你笑起来的时候挺甜的。虽然胖胖的，可是眼睛弯弯的。那时候你的眼睛里很干净，我能看到你对世界的眷恋。”

陆声没有反驳。

眷恋是有的，只是后来被消磨了。这么多年，他和何淼从来没有和解过。于是，温煦成了他唯一的眷恋，成了他最后的救赎。

海边的人只增不减，喧喧嚷嚷，可两人都觉得这会儿的海边给人以安谧之感。

陆声再想起那些年，似乎不全是委屈和酸楚了，还有丝丝甜，“你留给我的那颗奶糖，我好久没舍得吃。后来给我补课的老师大概瞧我太可怜了，给我买了两袋大白兔。现在我还留着吃糖的习惯。”

温煦心里倒挺不是滋味的，“对不起。其实……”

想来也是有缘，所以第二天他去天台等了，但是没有等到陆声，他还得回盐城，不能耽搁太久。

可能还是那时候缘分没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