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一间房子大概用三个月以上才能让房间里充满痕迹,抹除痕迹只需要两个小时。
温煦整理好所有衣物,和常用品,装了两只行李箱。
房间里还有一些他的东西,或者他和赵延川都用过的东西,这些东西他没法带走,也不想带走,随赵延川处理吧。
温煦勉强笑了下。
他站在玄关处,看着整间房子。
每一处,鞋柜、沙发、餐桌、厨房……哪里都有他和赵延川的影子。
温煦和赵延川都不会炒菜,两个人第一次尝试着开火时,差点给厨房烧了。他脸皮薄,尴尬得耳朵都红了,也没敢再碰锅。赵延川大大咧咧,一点都不觉得丢脸,把锅刷干净,又煮了一锅面。只是一锅方便面,就难得两个本科生废了四包。直到第三锅的时候,赵延川才勉强煮出一锅能入嘴的食物。
赵延川有点少女心,喜欢可爱的东西,更喜欢逗温煦。他买了两双粉色的小猪佩奇拖鞋,央着温煦穿给他看。温煦不同意,他就缠着他、央着他,温煦心头软,转眼就穿上了。赵延川指着他脚上的拖鞋笑得前仰后合,说:“小煦,你穿着真好看!这拖鞋真的很衬你!”
他们在沙发上接过吻,试探般的一触即分、稀碎的温柔缱绻……也是在沙发上,他们接吻,被赵延川父母当场撞破。
温煦闭上眼,失望的目光、愤怒的指责、尖锐的争吵,喷涌而来!
“赵延川!你每个周末都不回家原来是在这儿瞎搞,你搞什么不好,搞男人?!”
“延川,你们这是不对的知道吗?”
“畜牲!禽兽!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我老赵管自己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男人和男人怎么能……这是病啊!延川,跟妈回家吧。妈不求你大富大贵了,你跟妈回家,隔壁家的表侄女性格好、人品也不错,一定能帮你改过来的!”
……
一字一句宛如一根根锋利的银针,狠狠地扎在温煦的心口。温煦想说同性恋不是病,这不是病!但那对父母眼中充满了对儿孙满堂的期盼,还有对他放手的恳求,他也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外头有清脆的敲门声,温煦应声开门。
李昂瞥了眼他憔悴的脸色,看着他身后的两个大行李箱,问:“都收拾好了?”
“嗯。”温煦掩去眼里的眷恋与不舍,“走吧。”
“行。”
楼下停着一辆出租车。
李昂拖着一只行李箱走在前面,转眼便将箱子放进后备箱。温煦拉着另一只行李箱走在后面,刚走到车尾,行李箱就被李昂拎起又扔进了后备箱。
两人上了车。
没人注意小区门外的风景树后面藏着的男人,也没人看见他眼里的钝痛、无奈和不舍。
李昂是个外冷内热且有点暴躁的朋友,“狗东西还没回来?”
“可能叔叔阿姨不准他回来吧。”
“放屁!”李昂面无表情地嘲讽,“当初他跟你搞暧昧的时候他爹妈怎么不出来阻止?他把你搞到手了,他爹妈就出现了,那么巧我怎么就不信呢?!”
温煦道:“他尽力了。”
赵延川是真的尽力了。
他们接吻被撞破的当时,赵延川曾据理力争。
他说:“这不是病,我和小煦彼此喜欢,我们跟那些情侣一样!我们拥有喜欢任何人的权利,不管我喜欢的人是男是女!”
他说:“没有什么对不对,我就是喜欢小煦!”
他还说:“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跟小煦在一起!”
赵延川那么倔犟、那么坚定,温煦当时眼眶就红了,也软声求着赵父赵母,“叔叔阿姨,对不起。延川喜欢我,我也喜欢延川,我们都是真心的,请你们……”
“闭嘴!”
温煦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赵广福就怒斥着打断,“男人和男人也配叫喜欢?那叫作孽!”赵广福呵斥,“你给我滚,这是我老赵家的房子,你不配住!”
如果只是这样,或许温煦还会坚持。
可是当曾丽抓着赵延川的手跪下时,一切都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曾丽哽咽道:“延川,妈妈求你!妈妈求你……别做傻事了,回头吧。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你是我和你爸一手养大的,你难道要逼着我们去死吗?!”
“你难道要逼着我们去死吗?!”
曾丽眼里含着泪,祈盼的目光落在赵延川身上,似乎在无声的宣告:如果你继续喜欢男人,那我和你爸真的就去死。
她才四十多岁,因为生在农村、活在农村,是以满脸风霜。鬓角的白发,眼尾的皱纹,苍老的双手,无一不叫人于心不忍。
赵延川的坚持瞬间土崩瓦解。
他面前跪着的是生养自己的母亲,他怎么还能说出拒绝的话,那是逼他妈妈去死啊。
他做不出来,他做不到!
赵延川苦笑,“我知道了妈,我知道了。”
他近乎呢喃,“我和小煦分手。”
“再、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吧。”赵延川做最后的无效挣扎,说:“小煦在这儿没有房子,是我哄他租我这儿的。给他一点时间,给我们一点时间。”
温煦站在旁边,安静地听着赵延川说出口的每一个字,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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