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国字脸,鼻如悬胆,浓眉朗目,仪容端方,不是林之焕又是谁?至于他身边的美人正是醉霄楼上与他颠鸾倒凤的青楼妓子。

萧蓠定睛看去,林之焕面色如霜,怒气冲眉,一张端正的面孔此时看来有几分狰狞。

然而这份狰狞在看到萧蓠的刹那又似烟云消散,即刻换上了一副笑脸,“萧妹妹,多日未见,你瘦了也憔悴了。”

萧蓠下意识抚过自己的侧脸,去青州的一路上风尘仆仆,兴许是瘦了半分,至于憔悴,大概是昨夜救治无名男子耗费了不少精神的缘故。

她“嗯”了一声,瞅着二人,抿唇淡笑,“表哥来此做甚,这是国公府,可不是表哥自家的后宅。”

这是明摆着不欢迎了,林之焕理亏也不动气,陪着笑脸道:“萧妹妹,我心里又羞又恼,本来无脸见你,但因为怕你心里难受,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便在国公府门外候了一个月,只想着见上一面,倾诉衷肠,门房却说你去了外地亲戚家,今日总算见上了。”

心里难受?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萧蓠纳闷,敢情他这脑袋瓜子是长在她的心上,否则怎敢笃定自己会为他的事难受?

诚然萧蓠早几年憧憬向往过嫁给如意郎君恩爱过日子,但亲事三番两次黄了以后,她已然看淡了男女□□,对于林之焕纯粹是父母之命,甚至他与青楼妓子迎春的事都是她有意揭发的。

林之焕想把她当做登云梯,她萧蓠也不是冤大头,怎肯任他把爹爹给糊弄过去,但林之焕的一言也提醒了她,国公府不是闲杂人等随意来去的地方,林之焕虽是远亲,不得允许他挖空心思也钻不进来,他却早早在这儿等候她来,到底是谁自作主张放他进府的?

萧蓠留了个心眼,轻声吩咐锦瑟去外面看着,一旦有人靠近这儿,立刻来报知她。

锦瑟听命去了。

林之焕来时酝酿了一番说辞,见萧蓠爱答不理,忍不住又说:“萧妹妹,我对你可是一片赤诚呐!”

萧蓠星眸如镜,有着一切了然于心清明,“表哥与青楼女子交往是不争的事实,如今已时过境迁,萧蓠早就看开了,表哥无事请回吧。”

林之焕一愣,欲说些澄清的话来,竟一时忖不到说辞,把妓子迎春推了出来,恨恨道:“都是这个贱人变着法的勾搭我,萧妹妹,我与她相好完全被她用迷情的酒水坑害了,绝非发自真心。”

妓子迎春眼神怯怯,觑了一眼萧蓠,垂下头去。

萧蓠转向她,唇如花瓣绽开,似笑非笑地问:“是吗?”

迎春呆了一瞬,忽然眼泪汪汪,哭诉起来:“奴家什么也不知道,是林公子不甘心,强拉硬拽非要奴家来作证的。”

“烟花女子反复无常,吃了又吐,表哥拉她来又能证明什么?”

萧蓠玩味地问:“表哥当真对这青楼妓子没动过半分念头,可敢以自己的前程赌咒发誓?”

林之焕沉默以对,他倒是想爽利,但谁又敢拿自己前程发这个违心誓,鱼与熊掌孰重孰轻,他心里自有杆秤。

萧蓠笑了笑,款款往外间步去。

林之焕见她要走,当下急了,下意识拉住她:“萧妹妹,且慢行!”

萧蓠愈发厌烦了他,回头不动声色地抽出衣袖。

“小姐——”锦瑟提着裙子慌慌张张地跑来报讯:“崔姨娘领了一帮子人往这边来了!”

萧蓠一听就猜测出了大概。

是了,崔月琴昨日受了她的气,多半思量着怎么报仇雪恨,正好林之焕的到来给了她可乘之机,崔氏是一日也不能消停,这就以牙还牙来了。

萧蓠一转眼瞥见林之焕毫无慌张的神色,反而满脸的沾沾自喜,像是马上要占个大便宜似的。

她心里有了数,林之焕多半也是想她与他在此会面被人抓个现行,借此要求爹爹将她下嫁给他,他盘算着她损了名节,便只有委屈求全了。

萧蓠灵秀的眼中流过鄙夷之色,眼看崔氏将至,不是算账的时候,她急忙求证:“表哥,明人不做暗事,可是崔二娘放你入府的。”

林之焕迟疑地说:“这,萧妹妹,二夫人也是为了成全我与你。”

“好个一石二鸟之计,表哥你上当了。”萧蓠被他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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