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床上的男子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更像石化了。
萧蓠料想他是轻视了这身毒与伤,误会她漫天开价要宰他一笔,于是适时提醒道:“唔,公子你中的毒太烈,已随血液流遍全身,伤了肺脉,以至于痰堵失声,再一个是,你身上的毒可是会要命的,公子你全身骨骼经脉也受到重创,若非三五个月不能痊愈,期间又不知得耗掉我多少珍贵药材,我便是妙手回春也得糊口呀。”
她斜眼看去,倒是吃了一惊,通常人在绝境中,只要有一线生机,都会牢牢抓住,旁的什么也都不顾了,都到了这节骨眼上,男子虽面色苍白,却未流露任何恐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慕容倾眼波微动,弧度分明的菱唇张合,费尽全身气力发出丁点声音,“吟,吟吟。”
声极轻微,任凭萧蓠耳目灵敏,也要凑近听才勉强听得出。
银,银子?
萧蓠暗自寻思,命都要没了,还惦记银子,这厮瞧着人模人样的,没成想是个吝啬鬼,比她还要贪财,只是强龙难压地头蛇,进了她的门,由得了他做主?
萧蓠挑了挑眉道:“公子,我劝你,钱财身外物,丢了性命才不值当,区区一千两,买你这条命大是划算。”
瓜儿心想:“还当小姐转了性,原来还是一切向钱看啊。”
慕容倾猛然睁开眼,眸底闪过一抹怨色。
在萧蓠心目中,一千两不是一笔小数目,她生怕他要钱不要命,在慕容倾的眼里,一千两却着实是辱没了他。
“小姐,他……”瓜儿看他还不吭声,不由得也急了,再没闲心嗑瓜子,好声劝道:“我家小姐从不干那亏本的买卖,她是说到做到的,公子,还是答应了吧。”
萧蓠瞄一眼她,忽地有了主意,淡然道:“他不愿,也无妨。”
“啧啧,这皮相生的不错,凤鸣楼的头牌的小倌儿比起他来,都要逊色些。”萧蓠俯身,自自然地勾起他弧度完美的下巴,忍不住一声赞叹。
慕容倾先头听她夸赞自己,还怡然自得,怎料下半句话一出口,他的一双温情脉脉的眸子重又变回了深冷难测。
搔首弄姿的青楼小倌儿怎配与他相提并论,她这般说,莫非去过那种地方……
瓜儿讶然问道:“小姐,你啥时候去过凤鸣楼?”
“梦里头去过不成吗?”萧蓠撇撇嘴,眼角勾出妩媚风情,故作轻佻地打量起慕容倾,“纵然我没到过凤鸣楼,但这位公子姿容着实已称得上人间极品。”
慕容倾暗暗松了口气。
瓜儿捂着眼睛,说道:“小姐,你难道是要……”
她跟着萧蓠三载,从未见她与任何男子亲近,这会儿不但破例,还像极了登徒子调戏良家女,她不禁担心起塌上这位公子,总感觉他那身子骨经不起小姐的百般折腾。
“尽想些乱七八糟的。”萧蓠白了她一眼,“我是想到前阵子城东富户程家的小女儿刚夭折了,年方十四,还未及笄,程家二老哭断了肠,因怕她太过寂寞,托人想给那女娃儿配个阴亲,只是一时没找到合意人选,我看他就不错,似这样的小白脸到了底下也很吃香,程家小女儿一准满意。”
说话时,萧蓠也留意着贵妃榻上的动静。
慕容倾眼中忽然迸发出一道寒光,虽只一瞬复又归于沉寂,却让人如坠千年寒潭,冷到了心底。
萧蓠不以为意,微笑如春风化开:“眼神若能够杀人,何必还要刀子。是我将公子从深山沟里头捡回来,不然你定被秃鹫之类的飞禽猛兽吃掉了。”
她顿了顿,又道:“公子你今夜万一挺不过去,最后落得个无人收尸,丢到乱葬岗一了白了,我替你配个阴亲,不但黄泉路上有个媳妇儿给你做伴,连棺材钱都免了,一举两得。”
既然劝慰无用,只有发发狠了,到她手上,就算他是铁公鸡也得拔出二两毛来。
说罢,萧蓠起身便要往内室走去。
走了才几步,瓜儿急切的叫声突然响起:“小姐,他答应了。”
萧蓠回转身去,望见床上的人双目紧阖,狐疑地问向瓜儿:“真的?”
瓜儿郑重点点头。
人如救火,是半点拖延不得的,既然对方已经松口,萧蓠也不含糊,在柜子内取出了密封的一只四角青铜小圆鼎。
须臾,瓜儿一眼看去,从小圆鼎里头钻出一条肥虫,那虫子长得痴肥,形状有如桑蚕,却通体金黄色,身上有一道道血色瘢痕。
瓜儿看得目瞪口呆,“小姐这是什么东西?”
“天下第一奇毒金蚕蛊。”萧蓠言简意赅,把金色的虫儿纳入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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