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首领,其实我……”
云猎猎刚想提出取回信物,厅外就传来笑声,一个布衣文士徐徐走进来。
“我听说长流的千金来了,在哪呢,快让我见见!”
萧平瞧见他嘿嘿一笑,“这便是了,你这个老狐狸可捡了个大便宜,这小丫头我一瞧见就喜欢,你瞅瞅,多适合我外甥!”
布衣文士留着短髯,清隽消瘦,正是陆洵的叔父陆文博。
“去去去,别惦记我侄儿媳妇儿。”陆文博挥挥衣袖撵开萧平,又转身打量云猎猎。
“果然是个灵秀姑娘,可见过陆洵那小子了?他长得还行就是脾气太臭,丫头你到时候多多管教就是啊!”
陆文博笑眯了眼,丝毫没注意到陆洵已经站到门口了。
“来人,叔父旧疾发作,送他回去歇息。”
“哎哎,你这个不孝侄儿……”
陆洵面色铁青地走过被人拖走的陆文博,连个眼风儿都没给他。
“秉首领,属下问过云姑娘了,她与我皆无意成亲,请萧首领将婚书和信物归还吧。”陆洵板着脸拱手。
萧平怔住,看向萧夫人,“这……”
萧夫人慈爱地看向云猎猎,“你父亲亲自为你定下了这门亲事,你也不愿吗?这可是你父亲生前最后的心愿。”
云猎猎声音清脆,“秉夫人,我父亲为我定亲是担心我将来没有依靠,如今我也是任校尉一职,今后无论如何也能有口饭吃。”
小心看了一眼身旁的陆洵,光是站在这个冰山附近她都觉得冷。
“况且我对陆军师确实只有敬重,并无爱慕,还望首领和夫人谅解,我自会去父亲坟前解释的。”
萧夫人跟萧平对视一眼,叹息一声,“你们都是好孩子,既然如此便算了吧。”
“谢夫人。”二人道谢。
从大厅里出来,赵琰带着云猎猎去拜祭云长流。
二人策马来到舒州城外的一座青山脚下,青山在冬季依然郁郁葱葱,高耸入云。
“萧首领命人将此山栽满松柏,那些战死沙场而无亲眷的将士,以及萧首领父母都安葬在此,命名为忠勇山。”
赵琰清淡的嗓音在山林显得异常空灵,二人将马匹留在山下,步行上山。
就快要见到爹爹的坟陵了,云猎猎心中感叹良多,她清楚记得父亲四年前临走时是多么意气风发。
“梅娘,等我给你挣个诰命回来啊!”
“爹爹,那猎猎呢?”
“猎猎就当个郡主可好?”
“咯咯咯,猎猎不要郡主,爹爹记得打不过就跑,一定要活着!”
“好好,爹爹走了,你要好生照顾娘亲,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记忆中的男人却再也没回来。
“到了。”
赵琰的声音将她拉回来。
一座灰白的坟茔静静地矗立着,耸直的青松依靠在坟茔旁边。
永安军骠骑大将军云长流之墓。
一尘不染,碑文清晰,墓碑前的香炉里还插着刚刚燃尽的香烛。
“可能黄伯刚来过。”
赵琰先上三炷香,叩首行礼,他也算是云长流的后辈。
云猎猎眼眶微红,忍住不让眼泪滚出来,怕爹爹看到了担心她。
“爹爹,我也是射声校尉了,您未完成的遗愿便交给我吧,等我们打完胜仗,我就带您回家,娘还在大桥村等你呢。”
“还有啊,萧首领现在是皇上啦,我们的国号叫大祁,年号叫建元,您要是投胎,可一定要投大祁啊。”
“您临走前说,要给娘亲挣个诰命,你果然做到了,怎么我说要你活着回来,你就没有信守承诺,你太狡猾了,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云猎猎喉咙哽住,说不出话。她转身扑进赵琰怀中,小小的身子颤抖压抑。
赵琰神情温和,抬手抚摸小姑娘的长发,“我帮你挡住,不让云将军看见。”
小姑娘先是低声啜泣,到泣不成声,最后终于泪水决堤般涌出,浸氵显了赵琰大半衣衫,他仿佛能体会到小姑娘强烈的情绪。
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沉重深刻的悲恸。
不知过了多久,云猎猎才低着头红着脸从赵琰怀里退出来,泪痕未干,声音沙哑,“对不起将军,属下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赵琰取出帕子擦去小姑娘的脸上的泪痕,动作轻柔,嗓音温和:“衣衫可以一会儿再洗,先帮小花猫擦擦脸,不然被皇上瞧见了还以为我苛待下属呢。”
云猎猎破涕为笑,忽然听到山下有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面前出现一个传信的士兵。
“将军,皇上急召您回城!”
赵琰问道:“发生了何事?”
“回将军,镇南大将军张昇前日重病不治而亡,南蛮听闻消息后立刻起兵犯境,亭州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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