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凉爽,晚风携着秋菊清香习习而来,赵琰心中的波澜却渐渐平缓。
“将军,属下有事想请教将军。”云猎猎也跟了出来,眉眼弯弯,双颊酡红,显然是有些醉了。
赵琰余光看见钟衡正站在厅门处望着这边,隔得太远看不清神色。
“现在出来吹风明日该头痛了。”虽然这么说,却还是给她倒了杯热茶,让她坐下说话。
云猎猎笑着坐下,“谢将军,属下无碍。”
“你有何事要问?”赵琰看向庭院的秋菊,钟衡善于此道,虽是深秋庭院里仍是花团锦簇,令人赏心悦目。
“将军,”云猎猎忽然左右看看,见四周无人才继续说道:“属下想问问大小姐和陆军师的往事。”
见赵琰脸色并无不虞,云猎猎接着说。
“之前属下问大小姐,若是陆军师,钟衡公子和她同时中了剧毒,而她只有一颗解药,她会给谁,将军你猜她怎么说?”
云猎猎嗓音软软,赵琰听了心也有些软了,“不知。”
云猎猎神秘一笑,“大小姐说她会把药留给陆军师,属下再问,若是他们二日今生无缘呢,大小姐说即使今生无缘,也愿陆军师长命百岁,余生安好。将军你听,这是何等情意?”
赵琰也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萧徵羽竟然如此重视陆洵。
云猎猎忽然脸色一变,语气也有些怒意,“属下不敢对陆军师不敬,可是陆军师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让人生气了,仗着天资聪颖就这么对待爱慕之人,实在让人不齿!”
说着说着云猎猎气愤地就要站起来,赵琰在她将要爬上石桌前及时按住她,“所以你是想问我他们二人的往事,以便为大小姐解忧?”
云猎猎身形顿住,仿佛刚刚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嗷嗷,差点忘了我为何而来了。”
云猎猎又老实坐下,晚风把酒意催上头了,她觉得脑袋很重,就双手撑着双颊趴在石桌上,水水的眸子直直地望着赵琰。
赵琰轻咳一声,移开视线,“我也是四年前才认识他们二人,听人说萧徵羽的父亲与陆洵的叔父当时同在镇东王君涛麾下谋事,所以二人算是青梅竹马。”
云猎猎眨眨眼,这个她也听说过。
“陆洵的父亲本是礼部尚书,后来因反对盛炀帝年年采选被下狱,在狱中郁郁而亡,她母亲不久后也随之而去,将陆洵托给了他叔父,他叔父直至今日都未成亲,府中也少有女眷,就将陆洵拜托给了萧家,由萧平夫妻照看。 ”
“那他们二人是一起长大的?”
赵琰颔首,“他们十岁时,萧首领看出陆洵天资聪颖,想将陆洵跟萧徵羽的亲事定下,就拿着二人的生辰八字前去护国寺批命。”
云猎猎看着赵琰的眼神暗下来,“是不是不合?”
“□□大师说萧徵羽是凤命。”
云猎猎一惊,酒都醒了一半,凤命,萧徵羽以后会当皇后吗?
“那陆军师呢?”
赵琰握着茶杯的五指紧了紧,“说他活不过二十五。”
云猎猎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眼圈泛红,口中喃喃,“怎么会这样?陆军师他……”虽然他不太讨人喜欢,可也不该,“是不是大师算错了?算命什么的本就是不确定的……”
赵琰阖上双眸,“□□大师只给十人批过命,包括盛炀帝,都一一应验了。”
“那大小姐知道吗?”
“萧首领知道后没有宣扬此事,跟萧夫人商量还是决定给二人定亲,可从远自己去问了□□,拒绝了这门亲事,从此以后绝口不提婚事,都有人传言说他喜欢男子。”
赵琰不想看见云猎猎伤心,尽量将语气放轻松些。
可云猎猎却笑不出来,陆军师那么聪明,却父母早亡,自己也被批短命,简直太让人难过了,这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不让那奸相早点死,反倒让一个好人早早离世。云猎猎难过地哭了出来。
赵琰还是第一次见她哭泣,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只好说:“命运无常,你我二人也有可能明日就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所以你也不必过于悲伤,珍惜眼前便好。”
云猎猎点点头,抬起胳膊擦干泪水,“将军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夜深了,我们回去吧,明日还要去孙昭府上观礼。”赵琰起身道,语气已然归于平静。
云猎猎现在头已经开始疼了,刚走两步便觉得天旋地转。快要落地时两支手臂同时扶起她。
“我带云姑娘回房吧,这里我熟。”钟衡特意强调了姑娘二字。
赵琰神色无恙,收回右手。
“将军请便。”钟衡扶着云猎猎离去。
云猎猎醉的不省人事,又吹了些风,更是觉得头疼欲裂,倒在钟衡怀里嗫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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