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

沈宥死死的盯着他。

谢洛琛抬眼回望，沈宥收回目光，几乎是硬咬着牙撑着，给他让了路。

谢洛琛一点头，匆匆向前走了。

沈宥沉默固执盯着他的背影。几近窒息。

谢洛琛很高很挺拔，长身玉立，人看着清瘦，实际上身材很好，背影格外的端朗好看。

终于在灯光下慢慢模糊了，看不清了。

谢洛琛上了电梯，里面几个新来的学生正在打闹，看见他，忙站直了说：“老师好。”

谢洛琛轻轻点头。

都是他带的一批学生。因为熟了，加上平日谢洛琛脾气很好，都七嘴八舌的问开了：

“谢老师，徐老大办公室在哪里啊？”

“我也要去。你们跟着我就行了。”

“哦哦好，谢谢老师。”

“老师！徐老大是不是很凶啊……”一个女生问。

谢洛琛今天实在没什么精力答复，只堪堪能维系平日的风度：“见了就知道了。”

学生们面面相觑，知趣的不再打扰他。

特派局在世界各地四个地方有分局，分局下还有各地区的分部。总局是权限最高、权力最大的。

局长副局长下来就是各处的主管人员了。

总局七个处，除了五处处长在任务中牺牲，由于选拔过程太过繁杂还未有替代者外，剩下六个处长，最年轻的就是年仅二十六岁的三处处长徐文苒。

也无怪乎这些学生会不安。

顶楼。

谢洛琛一边想着，刷了权限卡后虹膜认证，门迅速分开，露出一条走廊来。

他自己的办公室在右边第四间，正好在徐文苒隔壁。

学生们小心跟在谢洛琛后面。谢洛琛有些哭笑不得，说：“她也没比你们大。”

一个男生说：“可是她已经是特派局的处长了……”

谢洛琛一哂，敲了敲门。

电子屏扫描了他，听到徐文苒冷淡的声音：“请进。”

门开了。

徐文苒身为处长，办公室布置出奇的简单。几个学生鹌鹑似的一个挨着一个挤过去，谢洛琛就在沙发上坐下来。

他们来找徐文苒是新人的调选报告要她签名。

徐文苒签着字，头也不抬：“谢洛琛？”

谢洛琛“嗯”了声。

她签完最后一张，示意这几个学生可以离开了。

门合上了。

徐文苒摘了眼镜，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谢洛琛。

“什么事？”她问。

冷光下谢洛琛的脸十分苍白，他靠在沙发背上，给人一种无力的虚弱感。但神情温和，又仿佛只是错觉。

“你把他叫回来了。”他温声说。

“是的，”徐文苒站起来问他，“谢洛琛，你不是喜欢沈宥吗？”

谢洛琛沉默了一会儿，笑叹一口气：“喜欢不代表可以在一起，重逢也不代表重来。”

徐文苒冷淡的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谢洛琛把低头，把脸埋在手里，他的声音很轻：“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他。”

她不置可否，看着窗外。

“我们不该在一起。他也不该回来的。国内太不安全，他的身份…”

“沈宥在国外也不安全，”徐文苒走到他面前，“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我只能公事公办。”

两人相视片刻，谢洛琛别回了目光。

“我知道了。”他说。

徐文苒手一摊，掌心里赫然放了一个U盘。

谢洛琛预料到了什么似的，呼吸一滞。他拿走了U盘，攥在左拳。

“我…这些年找人搜集到的。你有空去看看，”徐文苒难得流露出疲倦，“你要是真爱沈宥，好好待他，我老师就这么一个儿子，临行前还托我看顾他…”

谢洛琛垂眼：“嗯。”

他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深深呼出一口气，把U盘插入。

跳转了几下，谢洛琛发现自己点开文件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他摊开右手手掌，发现全是血，有一部分已经干了。

也许是听到他声音那会儿掐的，谢洛琛也记不得了，没什么感觉。

“滴———”

不是不爱，而是不能。

他这辈子，虚伪高傲，伤痕累累，戴着微笑的假面掩盖不堪。滋生阴暗和荆棘的心里不会长出蔷薇。

他当年就不该答应。

可是…忍不住啊。

“请插入权限卡。”

骨节分明的手指把薄卡推进去。

“权限不足，无法访问。”

他就知道自己和徐文苒水火不容这么多年，不可能她会这么干干脆脆就给他的。

谢洛琛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