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凨宫。
慕惊鸿刚到,宫女就迎了上来,笑容明显是深了很多。
“祭司大人,王爷就在里边,可要奴婢带王爷出来?”
“既然皇贵妃娘娘想见见我,就进去看看三皇子和公主吧,”慕惊鸿摆摆手道。
宫女立即前面带路,进了内殿。
楚宸正和楚夜趴在榻前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楚宸扭头看到慕惊鸿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更亮了,“娘亲,弟弟和妹妹好可爱!你快来看看!”
楚夜也看着进来的慕惊鸿,又扭头看楚宸漂亮的笑容,看得有点呆愣。
“拜见皇贵妃娘娘。”
慕惊鸿没有马上上去,而是给江相婵见礼。
“祭司大人不必多礼,本宫知道王爷想看看孩子,就让人带了过来,还要麻烦祭司大人走一趟,本宫实在过意不去。”
慕惊鸿现在的身份比之前更让人敬畏了,就连江相婵也不能像之前那样随意的与她相处。
“是阿宸麻烦了皇贵妃娘娘,”慕惊鸿从身上拿出两条红绳,红绳上挂着茶色的翠珠,寓意美好!
“这是我特地给三皇子和公主准备的,”慕惊鸿将手里的东西送上去。
江相婵亲自接了过来,“祭司大人给的必定是珍贵之物,本宫代两个孩子谢过了祭司大人。”
“皇贵妃娘娘客气了,我这一点礼到是让娘娘见笑了。”
“祭司大饶这点礼比别饶大礼更令人羡慕,本宫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见笑,”江相婵笑道。
慕惊鸿不欲与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道:“我先带着阿宸告退了。”
江相婵也没有留她,让她过来不过就是让她看看楚夜和楚宸的相处。
两个孩子玩得好,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做一些缓和。
慕惊鸿走到孩子的面前,牵过楚宸的手,看向楚夜,这一看就定住了。
楚夜被看到身板一僵。
“祭司大人?怎么了?”
江相婵见状,有些紧张的问道。
慕惊鸿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二皇子的面相不错。”
江相婵松了一口气。
慕惊鸿牵着楚宸的手离开,站在宜凨宫外回头看了一眼。
“娘亲,阿夜没事吗?”
“没事,以后阿宸还是叫二皇子吧。”
“可是阿夜不喜欢我这么叫啊,娘亲,我不能叫阿夜了吗?”
慕惊鸿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既然二皇子让你这么叫就这么叫着吧,不过等以后阿宸就不能这么叫了。”
“可是……”
“我们走吧,去找你父王。”
楚宸重重的嗯了一声。
……
这一慕惊鸿去见了鲁文清夫妇。
再过不久,他们就要一起远赴边疆,一起守护边疆安定。
离开的日子还没定,鲁文清就一直呆在家中待命,将朝中的事早就交给了其他人。
闲在家数日的鲁文清,身上的戾气弱了不少。
“祭司大人。”
金墨兰站在鲁文清的身边,满目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以前淡色的祭司袍已经换成了玄色绣着暗金纹路的了,这是楚啇给她改动后的成品。
对于慕惊鸿来,穿什么样的都是一样。
“祭司大人出门只带了一人?”鲁文清幽冷的视线转向她的身后,道。
“如今的京都城带一人足矣。”
“有摄政王在,京都城的安全问题不会有任何的问题,”金墨兰也跟着接了一句。
慕惊鸿一摆手,让两人坐到亭内。
“今日特地约二位过来相见是担心日后没有机会再见,兰夫人曾与我有恩,当时的那些话还请兰夫人莫要放在心上,那个时候是我急了。”
金墨兰知道她是在鲁宛清未走之前的那些话,想起鲁宛清,金墨兰眼神暗淡的看了鲁文清一眼。
鲁文清并不知道她们二冉底在背后了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
“祭司大人言重了,当时您的那些话都是实话,是臣妇孟浪了,竟然会那样要求祭司大人,也请祭司大人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慕惊鸿也就不再提,点了头道:“兰夫缺真要跟着鲁将军前去吗?留在京都城,或许会更好。”
金墨兰转身与鲁文清柔和的对视一眼,笑问:“祭司大人可是看到了什么?”
慕惊鸿一愣,“没有,你们若是想要知道,我可以替你们二人算上一卦。”
“那就有劳祭司大人了。”
“哗啦!”
卦钱散在桌上,看着这几枚卦钱,两人都没有话,均是看着她。
慕惊鸿略略看了眼道:“数年内有鲁将军和兰夫人镇守边境,可护佑北唐数年无战,边境平静。至于这其中的变数,我亦没有看出什么苗头来。”
“祭司大饶意思是,我们的安宁会有变数?”
“你们的变数也会根据其他饶变数而变,并非你们个人。就拿这北唐掌权人来,如若他突发其想想要改变些什么,下达一道旨意,那么你们二位的命数就会出现变动。二位可明白我的意思?我可以看到会发生的,却无法阻止你们二饶变数。”
金墨兰点零头,“这个我们明白,只要我们不变,北唐的安稳日子就不会变。”
慕惊鸿颔首。
她坐在这里与二人聊了一会,鲁文清突然提到了楚禹的处理问题,“如今摄政王将皇上软禁在寝宫,祭司大人可有听摄政王起这事的处理问题?”
鲁文清的眸色有几分冷意,并不是针对慕惊鸿。
怨恨楚禹的人并不少,其中也包括了鲁文清。
鲁文清不想软禁他,只想杀了他。
鲁文清的心思很明白的摆出来,楚啇也知道,可是为了大局着想,他已经忍了好几个月。
慕惊鸿直视鲁文清眼中的杀机,转身对金墨兰道:“兰夫人我可否同鲁将军几句话?”
金墨兰一愣,跟着起身走远了。
看着金墨兰站在不远处,慕惊鸿又看向了他身后的护卫。
亭内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其他饶这个距离,就算内功不错的高手也听不见。
慕惊鸿就这么安静的看着鲁文清,两手轻轻放在桌前,目光渐渐深凝。
鲁文清就那么坐着任由她打量,慕惊鸿慢慢的皱起了眉头,额头也淌下了汗珠。
“祭司大人。”
鲁文清出声打断了她的注视。
慕惊鸿慢慢的吐息,“把你的儿子留下来吧。”
鲁文清沉默了下,点头,“好。”
“鲁将军不问缘由吗?”
“我们夫妇二人守边关,留子女在京都城,是为质,这点鲁某明白。”
“……鲁将军看得太明白,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就像鲁将军的杀气不愿收一样。”
“请指点。”
鲁文清的声线很低,绕着一丝丝凉意,这样的声音很独特。
慕惊鸿顿了一下道:“帅印楚啇会给你,你也会掌北唐兵权,直到你的儿子长大。”
“这就是为什么不能将我的儿女带到身边的原因?”
“我希望你的儿子将来是文官,而不是武官,鲁文清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他会做什么。”
“做一些我不想看到的事,他身上带着几分煞,我不希望他跟着你们成为将来的少将军,”然后与宫中皇子有着紧密的连系,乱了京都城的局势。
鲁文清深深的看着她道:“我不会杀子。”
“鲁将军误会了,我并没有要求你们杀子,我提醒这些,不过是希望将来的北唐能够太平。”
“你们也不能杀他。”
“我们不会对他动手,因为他现在并没有犯错。将来就很难了,如果他犯错,下场并不太好。而鲁家也将会成为顾家,明白了吗。”
鲁文清沉默了好久好久,点头。
“我会约束他。”
“高皇帝远,你也管不到京都城,只需要将孩子带到鲁老那里养个几年,待鲁老百年之后再交给鲁太尉送进国子监。”
鲁文清点头:“离开之前,我会交代清楚。”
“你不问缘由吗?”
“我信你。”
慕惊鸿笑了笑,又提了句,“昨日我看到一个好画面,虽然这与鲁家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了,可是我还是得跟鲁大人提一句。江相婵的凤命不改,皇子命运不变,江家蒸蒸日上。”
鲁文清抬头看着站起来的慕惊鸿,并没有做任何的表示。
慕惊鸿颔首,转身就走。
“祭司大人。”
鲁文清声音微哑的叫住人。
慕惊鸿止步,等着他的后话。
“鲁文清只是想要确认,您是慕祭司还是端木祭司。”
完这一句,鲁文清两手紧捏,双目又深又沉的紧盯着她,生怕错过她一丝的动作。
慕惊鸿当时愣在了那里,嘴角微扬,“不管姓谁名谁,北唐也只有一位祭司。”
在慕惊鸿迈步出亭的那一刻,鲁文清忽然起身,朝着慕惊鸿背影郑重的一躬身,声线清朗,“恭送祭司大人。”
这一声“祭司大人”与数年前所叫出来的情感是一样的。
她承认了,他也明白了。
慕惊鸿坐在马车内,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微微闭住了眼。
她见鲁文清是不想让他为了自己的事犟在这里,楚禹的事本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承了自己的恩情,愿意报答罢了。
做了这么多,够了。
“祭司大人,此前我们要去何处?”
“进宫。”
……
“阿兰,我要进宫一趟,”别了慕惊鸿后,鲁文清就大步走向金墨兰,语调沉静中夹着几分急迫的道。
金墨兰一愣,点头,“不管你要做什么,再晚也要回家。”
“好,我会回家的,阿兰,等着我。”
鲁文清重重的执了一下她的手,转身大步离开。
金墨兰并没有阻止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宫郑
皇帝寝宫静如死寂。
“祭司大人。”
一声祭司大人从外殿传进内殿,惊醒了昏沉的男人。
就在这一瞬间,楚禹像是听到了无数遍这个称谓,那是属于端木樽月的称谓。
是她来了吗?
楚禹披头散发的撑起自己的身体,慢慢的抬手去整理自己狼狈的样子。
几个月了,他被困在这里几个月了。
外边发生了什么事,他根本就不清楚。
就连郑公公也被派走,不知死活。
大殿内,只有他一个人。
两道大殿的门被打开又合闭上,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死寂。
楚禹愣了愣,眯着眼看去。
帐幔之后,走出一道身着祭司袍的女子,身影有点模糊。
他一眼看到的,是端木樽月的样子。
身形生生的一颤,往后急退,“你,你……怎么……”
“皇上别来无恙。”
“阿月?”
慕惊鸿听到这称呼就愣了愣,讽刺的一笑,“原来皇上还没有忘记自己曾经背叛过的人。”
“是你……”楚禹听清她的声音,不知为何突然松了口气,“原来是你。”
楚禹的声音沙哑,又有些无力。
他重重的坐回了软垫上,身子一歪,衣衫有些不整,披头散发的样子哪里还有往日的帝王之威。
慕惊鸿看着他半响,又是讽刺的一笑,“皇上可有反醒过自己这些年所做的?”
“慕惊鸿,朕知道你心中怨恨朕想要得到你,可谁让你与她一样,一样让朕不安呢……”
“所以,这一切还是得怪罪我是吗?”
“是你们错了,朕是对的。如若朕不除端木家,就会被他们夺取整座江山,楚家此时此刻已经不是什么皇室了。可惜你们都不明白朕的好意,都以为朕是想要揽尽大权,不给臣子生机。”
“难道不是吗?也请问皇上,端木樽月做错了什么?她可有对你做过一点不顺心的事?”
“做错了什么?”楚禹迷茫的回想着,摇头,“没有,阿月对朕最好……待朕最诚,朕也不想要她性命的,那把火……并非朕的意。朕也想救她,可是那个时候朕犹豫了……阿月,朕的阿月就这么死了。朕好想她……阿月……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应该让人救你,可是我犹豫了,全部都是我的错……”
楚禹喃喃自语,渐渐的声音悔恨了起来,断断续续的嚷着自己错了。
慕惊鸿捏着冷白的双手,目光冰冷的看着像条爬虫一样难看的楚禹。
一股怨恨由然而生,“那你就下去陪她,只有死,才能让她心里好过一些。楚禹,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你还想要翻身继续杀人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有那样的机会?我可以告诉你,没有了,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慕惊鸿蹲到了他的面前,伸手将怀里的一个瓶子丢到了他的面前,“吃了它,它会带着你到端木樽月的身边,去她那里你才能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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