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禹处置德妃一事在宫里宫外蔓延开。
玉太妃满心喜意的看着身边的楚宸,又看看儿子带过来的二皇子楚夜,美眸中碎光闪烁,“如今贵妃又有了身孕,二皇子也确实是不宜待在她的身边养着了。贵妃再有万般的才情,在孕期也难免会疏忽这个孩子。”
楚啇道:“所以皇上已经决定让新任的江太傅教习二皇子,再让那些世家子弟一并入宫伴读。阿宸也被例入其中,以后也是希望他们堂兄弟能够齐心协力。”
说到后面的“齐心协力”时,楚啇有些嘲讽的笑了下。
玉太妃含笑道:“以前听说这孩子安静,不喜欢说话,现在看来也是因为宫中没有了同龄的孩子可说得上话。把阿宸放进国子监也是好,以后的路还很长。”
楚啇知道自己母妃的意思。
将楚宸放到二皇子的身边,也是看宫中最有可能争储的就属二皇子了。
外祖家也好,宫中地位也罢,都是绝佳的人选。
至于大皇子,小小年纪就病疾缠身,恐怕也是与皇位无缘了。
“以后的路孩儿并不打算替他安排妥当,阿宸有阿宸的路要走,京都城或许也并非适合他。”
玉太妃神色一暗:“你们终究也是要离开京都城。”
楚啇颔首,看向玉太妃:“阿娘不必伤怀,孩儿会寻找合适的机会将阿娘一起接去雁洲。在那里,阿娘不必受这等寂寥之苦,想要做什么便做什么!”
玉太妃被他逗笑了:“宫里的妃子莫说是亡了夫,就算夫在,也是要一直囚困在这牢笼之中,”没有自由可言,“如今皇上将惊鸿放在钦天监,这里边的意味是什么,你也应该是知道了。”
说到此处,玉太妃的眼神一冷。
楚禹想要留下慕惊鸿,去掉楚啇这个人!
楚啇道:“阿娘不必替我担心,如今这京都城内有几人能动,孩儿也都清楚。”
纵然如此,玉太妃还是要提醒他,“在京都城里,行任何事也都要小心谨慎,莫要大意了。”
“是,孩儿明白。”
禁军统领死得不明不白,背这个锅的还是鲁文清。
三天一到,陈大人的死因已经查出,可这是谁动的手却不能说出来。
顾太尉的手段高明,皇帝的手段也不落于人后。
所以,不管是陈大人还是禁军统领的死,鲁文清都无法查出来。
鲁文清心里清楚是一回事,手里握有证据也不能交出来。
握有皇帝杀人的证据,那可不是件好事。
顾太尉在背后密谋杀害禁军统领,也并没有落下有力的证据,鲁文清手里握有的证据也不能一下子打压顾太尉,所以证据呈上堂,也是无用之功。
“鲁大人。”
鲁文清手握着剑,挺拔着身躯立在前殿门处,慕惊鸿远远的走过来,本不想打招,见他背脊僵硬,身上气息极为阴沉,似有什么心事一般,这才出了声。
鲁文清回头,对过来的慕惊鸿一揖礼:“啇王妃。”
“鲁大人这是有什么烦心事?”
慕惊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知晓是为了前几天的案子烦心。
“皇上令鲁大人三天后给答案,不想这其间又死了位统领大人,如此更是让鲁大人为难了。其实鲁大人也不必顾忌太多,查到什么,尽管汇报到皇上那里便是,皇上必然也不会怪罪于鲁大人。”
闻言,鲁文清霍然看了过来,眼神深邃:“啇王妃的意思是?”
“这是皇上和顾太尉之间的较量,鲁大人夹在其中,总是不好做。不如就抛出去,让他们自己来解决,鲁大人觉得呢?”
鲁文清看慕惊鸿的眼神更深邃了,“啇王妃难道不知道议论朝事是”
“鲁大人,我也是朝廷命官。”
所以议论朝事并没有什么错,只是她说得有些直白了点。
慕惊鸿看向另一个方向,“有些事情只有摊开了才好解决,鲁大人也不必受这一份委屈。”
鲁文清目光清亮的看向同个方向:“有些委屈还是得含着。”
慕惊鸿道:“鲁大人这话让人很不安啊。”
“啇王妃可有过一刻觉得自己身处地狱没有一束光的时候?”
慕惊鸿愣了愣,沉默着。
又听鲁文清道:“我曾经有过这样绝望的感觉,后来有人将我拉至光明之处,让我看到了希望。那时候我不知道如何感谢那个人,当那个人深陷囵圄之时,我又发现自己如此的无能。”
慕惊鸿默默的听着。
“如果我能有点本事,或许也就不会让那些悲剧发生了。”
说完了这些话,鲁文清捏着手里的剑走向了御书房。
慕惊鸿沉默的站在原地,看着鲁文清走远的身影,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
凭一己之力改变所有,根本就不现实。
她试过了。
最后的结果是家破人亡。
鲁文清将手里能查到的东西全部上交到楚禹的手里,楚禹看着手里的一些证据,眼神深沉。
他抬起头来深深的看着眼前的鲁文清,鲁文清突然将这样的东西交上来,还写得明明白白。
陈大人的死完全跟他这个皇帝脱不了干系,而关于禁军统领的死只是指向了和顾太尉有些关系的官员,并不足够治顾太尉之最。
看到了最后一份,楚禹那张脸就更加的沉了。
那分明就是鲁文清自己写出来的解决法子。
说什么陈大人是被禁军统领失手杀害,禁军统领愧疚于心,想不开便自刎在偏殿以慰陈大人。
这种破绽百出的东西鲁文清也敢拿出来,而且,这一份东西好似是在讽刺他一般,楚禹不仅是脸色铁青,连青筋都暴起了。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的可怕。
鲁文清越来越大胆了,竟敢无声的威胁他这个皇帝!
鲁文清的沉着冷静让楚禹觉得难堪,更是一种被捉着把柄的恼羞成怒。
“鲁文清。”
帝王一喝,鲁文清就立即叩首垂听。
楚禹看他这个表现,神情终于是有了一下崩裂。
“你这是在威胁朕?”
“臣不敢。”
“鲁文清,有时候朕觉得你很聪明,可是现在朕却觉得你愚蠢。”
“臣愚钝,不知皇上所言何意了臣只是按照皇上的旨意查凶杀案,现在臣将自己查到的事实送到皇上的面前,皇上若觉得臣是错的那就错了。”
毕竟帝王没有错。
楚禹看着他险些气笑了,“鲁文清你可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多谢皇上夸奖,臣只是做了自己分内之事,不值得一谈。”
楚禹脸黑得能滴出了水来。
收敛了戾气,楚禹微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鲁文清:“如今的鲁文清已经不再是以往的鲁文清了,到是朕还用以前的眼光看待,是朕有错了。既然禁军统领是因愧疚而自杀,你就将此公文贴告出去,诏告百姓知晓。”
“是!臣领命。”
鲁文清领着皇帝的命令离开了。
楚禹坐在龙椅上,眯着眼看手里的那几本折子,眼神越来越阴沉,却再也没有爆发。
“禁军统领之位也该有人担任,”不知过了多久,楚禹突然说了一句。
郑公公赶紧上前听吩咐。
“将大臣们召集而来,朕要商议此事。”
“是!”
郑公公连忙去传在旨意,并没有多久,大臣们都差不多到齐了。
禁军统领一死就有不少人盯着这个位置,包括顾太尉。
他甚至已经选好了人,只要控制了禁卫军,日后宫的安危起码也有一半掌握在手里了。
至于鲁文清那里的权柄却是无人能动得了,在皇帝设下九门提督一职,宫中的安危就被鲁文清握在了手里。
楚啇得知此事,他的人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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