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有人一鞭一鞭抽打着她的神经,所以全身神经收紧,将要绷断。胸膛中的虚无感一潮一潮如潮水般涌动,每翻动一下就能让她经受难以压制之疼痛。她按紧自己的手,以免它会不受她操控那样胡乱抓挠,可是就算她按紧了自己的手,心底里的苦涩感还是来得分毫不差。特别是现在她看着泥沼中泛起的咕噜咕噜的气泡,更能感受到那种狂乱的波涛汹涌在侵蚀着她的神经。很闷,很闷,尽管她现在处于如此辽阔的旷野中她还是能感觉到这种滞闷。

忽而就有一只独眼的尖嘴鹭鸶落在泥沼边上,在翻滚着的泥潭里啄食陷入其中的虫子。它的一只眼睛是死白浑浊的,但是这使它的另一只眼睛的视线更加凝聚了。她注视着这只鹭鸶,忽而就全身发冷,似乎它在啄着自己的躯体。她好像看到它的身躯变得渐渐巨大,然后那只浑浊的眼睛也开始格外狠厉。

她抬脚就走,但是她的后背一阵凉意,惊诧地发现她的一只脚已经陷在泥浆里。好像闻到一股强烈的腐败味道,就如同腐烂的动物尸体的那种味道。她再看那只鹭鸶,它用这只死白浑浊的眼珠目视着她,好像石化了一样。它在等着她慢慢死掉,慢慢腐烂,然后它能够啄食她的躯体。她拼命地挣脱,坐在地上拔出自己陷入泥沼里的一只脚。她向一边跑,直到跑到一棵硕大的榕树下。

榕树的枝叶完全覆盖了附近几平方米的地域,时不时还有露水从叶片上落下来。她就蜷于树根下,使自己的身躯贴近地面,尽管这里的土地是斑驳不平的。

哗啦啦的一阵声响,榕树的叶子共奏同一首乐曲。她的眼睛仰望着这些枝叶,就想到了那些枝叶,枝叶上的绵绵情思,再想到宇文颉。一些记忆如抽丝剥茧一般蔓延出来,唤起了她的希望与绝望。竟然是再无可能了,她曾经视之如命的东西,发誓用尽一生守护的东西真正的离她而去,残酷得不给她留一点点希冀。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脏再难负重,直到她喉咙里发出沙哑泣血的一声悲鸣。

我不要,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她伸出手却什么也触不到,既没有谁的眉眼,也不见温润的笑容。她把手垂在地上,陷进清冷的土壤中,有蚯蚓在土壤里拱来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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