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张慕青才不管这么多,用粗糙的手搓了两把脸打了个哈欠拖着声音说:“怎么了?老郎中有何贵干啊?我是有好好吃药的~~”
“你是当我眼睛瞎是吧!你有没有听话,我来把上一把就知道了。”姚琛虽比张慕青小上几岁,但是在身体这件事情上他张慕青什么话都不敢说。
果不其然,张慕青揉了揉眼睛坐了下来:“那你今日来所谓何事啊?我最近可忙得紧,没时间针灸。”
“你爱忙不忙!是……那……芸芸回来干什么?”姚琛到嘴边的话拐了弯,问了别的。可他从不唤张淇芸为“芸芸”。
张慕青从闭目养神中立马睁开了眼睛,看着姚琛:“你说吧,那事多年过去了!为了瑶儿我都会……还是说吧!如今还有何事是我这个老头子挡不住的。”嘴上这么说着,他的心中还是紧紧的揪着,最近老是梦到瑶儿,知道姚琛要说的事与当年的事有关时,她的音容猛地浮现在他眼前
那亮亮的眼睛和不紧不慢的声音,刹那间就涌入脑海了。她那样温柔善良的人怎么就会……有那样“姐姐”。
“青弟,那热毒又现世了,阿芸此刻就守在济风堂。多年过去了,如今我也有些法子对付,再说爰爰确实比我当年长进多了。不过我最为担心的是:现在是关卡之处,阿芸可会?”
姚琛特意将声音低了下来,没去看张慕青的现在的样子。就是那红热两字都只叫张慕青冒出一身冷汗,此时阿芸还在济风堂!
这位久经沙场的将军,护卫楚国的凤阁阁老只要想起那位张家娘子走时的模样都会震上几分,那日阿芸的哭声还响彻耳旁。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走时,被折磨的失了样子,她常年行走江湖,身子但凡有些不舒服她总喜欢忍着。
忍着忍着他的小姑娘就没了。
那热症,在不同人身上是不同的症状,他的瑶儿身子弱症状不明显,他们请了姚琛来看,可热症在最后尽在一夜之间要了她的性命。热毒发在了肌肤之间,面成蜡黄之色,……而阿芸还有几天就十岁的阿芸就一旁哭着,摇着自己的阿娘。
自此之后,阿芸日日说着胡话,直到怀烨那日来……他一身疲倦,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徐怀烨,挺拔的身子也弓了起来。两个失魂落魄的人只是相互瞧了一眼就双双跪下了,张慕青没怪他只是不住的说:“我没护好她!我没护好她!我没护好她!我没有……”言语间仅是哽咽,而徐怀烨只是跪着,良久良久才说话:“终究是我的过错,如若我不去瞧那红热之症,怡鑫怎么会想出这个法子?瑶儿怎么会……”
他那日带来了红蓠之毒,阿芸有关于九岁以前的事儿、情感都会慢慢淡化,毒能杀人,让人失了心智,就也能让人忘掉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尽管日后需要红蓠日日相伴,尽管日后气息不能波动太大。
张慕青和徐怀烨还是选择了让张淇芸用药,他们想要留住张淇芸,失掉了瑶儿,不能在失掉阿芸了啊!徐怀烨将红蓠之事也告诉了媚幻,让她在阿芸二十岁之前赶来京中,若是她能承受住,那这份记忆再沉痛也该让她记起来,让她自己选择是记还是不记!
而张慕青在安葬亡妻之后,受徐怀烨之托护送媚幻媚栖前去西周而后再替徐怀烨拜访他所结交的文儒大家。徐怀烨在京城中照看张淇芸体内红蓠,学习心法稳定气息,他也是为了支开张慕青,他最后要替那位“妹妹”受罚,要去那边护着瑶儿。
等他的死讯传到张慕青耳的同时中宫皇后杖毙徐怡鑫,终究那三人就像是昙花一现早早了结了性命。往后时日,张淇芸的一切起居都是由张殷泽全权照顾,他当时已快有十七了,丧母之痛的同时还要照看妹妹。
那位阳光的少年将军在短时间内就成了可以护住妹妹的兄长,为父亲打点军务的儿子,所有人都考虑了张淇芸的高烧不断,张慕青的亡妻之痛,无人来考虑张殷泽的丧母之痛。那时幸有长熙陪着,虽不怎么多说,张殷泽只是看着长熙就明白了,这世间还有一人担心着他,这世间他的妹妹需要他,他的父亲需要他。
当年的事如同梦境一般在两人脑海里闪过一遍,张慕青重新整理好思绪:“怕是幻儿和栖儿来了,当年我匆匆赶去送怀烨骨灰的时候,幻儿说过怀烨将红蓠之后的事交于她,若要阿芸年岁到了之后还能顺应,那就不要管她要做的事。”
“你答应了?”
“琛兄啊!当时幻儿拉着年幼的栖儿,栖儿那是比阿芸还小。我……我怎能不答应啊!那孩子红肿着眼睛,我就想起了阿芸日日苦恼的模样。心实在是硬不起来,若如幻儿闹出了不得了的事,我就去替她挡!”
他的语气里尽是当年征战沙场的豪放之气,这气还未硬上几分就被姚琛打压了下来:“你去挡?他们父女两人七窍玲珑心,你把你那武将的脑子想破了也只能跟朝中那些人周旋,他们父女你想都不要想!”姚琛的指尖搭在张慕青的腕间,眉间尽是火气。
停了许久又说:“你这把身子骨熬得到那个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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