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什么人了?”

西直门外的马车停了很长时间了,白鸣筝看亦岚缓缓而来的样子,像是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见她捂着肚子的样子,竟有些担心身子可否安然。

亦岚被扶着上了马车,坐在软塌的垫子上,舒服了很多,毕竟刚刚被缱云的那句话给气到了。

说什么给自己孩子积阴德,这样的诅咒,还真是恶毒。

想不到现在的素和缱云真的是变了好多啊。

不过也是,人活在世,什么是不会变的呢?

人心,皆如此。

“遇到素和缱云了。”

亦岚不紧不慢的说这刚刚发生的事情,但是一提到素和缱云,白鸣筝的深情却有些悸动,那个人毕竟是他少年之时的美好回忆,现在是忘不掉的。

看着白鸣筝默然发怔,亦岚捂着肚子朝着他言说,“清珞出事,跟她有关。”

白鸣筝掀开帘子,看着西直门内一个缈落的人影,那个背影就算是再过几年,他还是会记得清楚的。

那个给了他美好童年的女孩儿,谁也没想到现在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何曾想过,他们两个现在,竟会是这样的处境呢?

“缱云,变了很多。”

不只是素和亦岚知道,其实熟悉缱云的人都明白一些事情。她已经不再跟阿暖走的密切了,确实很多时候都站在皇后那一方面,这样的举措,怕是连七王爷都无法左右的吧。

一个内心已经变了的人,是怎么说都改变不了的。

岁朝那晚,其实他们就已经看出来了。

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如从前了,皇后总是一个人独揽大局。虽然皇储身份未定,但是唯一的两位女身公主,一个嫁为人妻、一个即将是梁渝的和亲公主。怕是天选这一世事,应该没那么容易进行了。

谁也不能说缱云错了,她只是选择了自己的阵营而已,谁都有权利自己选择,没必要一直跟着别人的意愿来。

只是她选择的,是他们的对立而已。

“跟你当初认识的她,很不一样么?”

两个人坐在马车上,竟然毫无征兆的谈起素和缱云来。白鸣筝固然是记得缱云当初是如何善良,如何随性了。只是现在,她看不清世道发展,仍然固执己见。

“你不也变了么!”

白鸣筝忽然转过头,朝着亦岚笑了笑,看着她隆起的小腹,脸色忽的愉悦。

谁不会变呢?

只是素和亦岚怀了孩子之后,忽然觉得,这个王朝,争到了权利与高位又如何呢?高处不胜寒,又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又会有多少双手等着把她拉下来、又会有多少把剑准备将她千刀万剐呢?

平常百姓人家,有何不好呢?

有自己在乎喜欢的人,做着自己喜欢而又自由的事儿,为什么不好呢?

她时常会想到,若是当初她做的那些事,会有人报复在她孩子身上,又怎么办呢?为什么就不能选择放弃一些东西,放弃那些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

那个皇位,一开始就不属于她。

素和亦岚摸了摸小腹,看着白鸣筝,“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或许她说的话都应验了吧——没有感情,但总能创造出感情呢!

日斜西山,马车疾驰,人生,并如此吧。

今天是第六天了。

银针压制也未见管用了,泛青的血液已经冲击了银针的压制,开始往手臂上而去了。而阿暖吐血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太医们都不敢再乱用药了。

华梨苑慌慌忙忙的,皇帝一声要“太医院陪葬”的话一出,太医们就算是想要救治,也是束手无策啊。

不知道辞渊找到龙舌百芜花了没。

就剩下最后一天,若是辞渊还不回来,阿暖是真的,没救了。

第六天了,锦烈,也忍了六天了。

百霜阁多次要出面解救锦烈,都被婉娘压下来了。这个时候若是百霜阁再暴露了,阿暖有没有苏醒,怕是想救都救不了了。

“我说锦烈啊,素和清珞都已经重病垂危了,这个时候,你还在坚持什么啊。”

鞭子反反复复的在她伤口上来回机打,就算是骨头硬,也难保忍得住这样的重刑啊,更何况她还是个女人。

锦烈连嘴滣都轻颤着,痛得闭了眼睛,未曾理会南鸿岳一直逼问的这个问题。

无非是想要自己承认罪昭,在阿暖病危的时候给她下定论,让她无力反驳。

他们更希望的是,阿暖能够带着罪证死去。

“你都问了多少遍了,不累么?”

真是讽刺,一直反反复复的问题,等着她签字画押的罪昭,谁知道她这么硬气,什么刑法都用了,就是不见她开口。

“五公主一派已有定论,早说早保命。”

定论?素和清珞的定论怕是他们想要主位而胡编乱造出来的吧。现在这个时局说五公主是乱臣贼子,怕是没人能信。若非找一个身边的人生承认罪昭,他是他们怎么都扳不倒这个高高在上的五公主吧。

锦烈微微逼了双眼,头向后仰过去,未理会南鸿岳说的话。

已经一逼二问三用刑了,还未见锦烈吐露半分,南鸿岳自然是有些心急。上前抓着锦烈的头发将她的头贴在身后的架子上,恶狠狠的说:

“素和清珞已经昏迷六天了,太医说七天之内没有解药,就只能等死。怎么,你是想去陪你主子么?”

“我的命本就是她给的,去陪她又如何!”

这么烈的性子,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南鸿岳就像三伏天里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连牙关也在咯各作响

谁也没想到大理寺会有这样的犯人。什么招数都用过了,就是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预期效果,不愧跟她主子一样啊,倔强!

被锦烈一番话说得志气全无,挥了挥手道:“那你就在这等死吧!”

要不是素和清梵向裕帝请求保锦烈一命,恐怕他们早就失了耐心将她杀害了。用刑都用了六天了,还能坚持下来,还真的是头一次见到,何况还是个女人。

比起牢狱里那些鬼哭狼嚎的犯人,锦烈却是最特殊的一个了。

夜,沉得比较深。

夜的寒冷瞧瞧沁入了清梵的心脏,冰冷的让他止不住的打颤。在夜风呼呼之中,那种孤寂再一次让泪水止不住的从眼角轻轻滑落。

也许,他习惯了这种反反复复的伤感,习惯了对着夜空凝望,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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