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的记忆里,二疤头已经是一个乞丐一个废人。每到一户人家都叫一声:“大哥,给点吃的。”就连来到二舅和胡大爷家里也是这样:“大哥,给点吃的。”

人们把过去的事情慢慢的淡忘了,没有人为他伤心没有人为他流泪。

人们的思想也麻木了。二疤头的存在和出走已经没有引起人们注意了。

走失了几天,又会出现在村子里,出现在小桥上。

当二疤头回来的时候,大黄总是第一个知道,总会很亲热的迎接着二疤头回家。

大黄也是唯一能接受他,不嫌弃他的忠实伙伴。

人们看到现在的二疤头已经完全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叫花子。看到他已经没有人理会,没有人在意,司空见惯,熟视无睹。

孩子们经常会欺负他,拿小石头砸他,那小树枝挠他,他都会无动于衷。

谁要是让他拉一曲,只要给他一点好吃的,他就会拉上一曲。谁要是给他一根香烟他也会拉一曲,谁要是给他一口酒他也会拉一段。

唯一不变的是经常挂在嘴边的是问人家看没看到我家的孩子,看没看到我家的子珍。

还有一个唯一不变的是他的大黄,每天都会跟着他。他要到的饭菜总会分一点给大黄。

人们也在猜想,二疤头心里仍然深深地爱着夏子珍,他的心里仍然放不下他的儿子雪佳和侄子雷佳。有人曾经想把孩子接回家让他们团聚,可是人们又不敢让他们见面,就是见面了二疤头也不一定认出来他们。况且孩子看到二疤头的样子也会很伤心很难过。

人们不知道他的内心世界,但是也能猜出九分。监狱中的夏子珍此时怎么样?是不是也像他现在这样痴痴地,傻傻地经常凝视窗外,思念着家里的亲人?

人们还在猜想,他的腰还疼不疼了?他的头还疼不疼了?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过问。

冬天来了,冰天雪地,寒风肆掠,雪花飘零。

小桥上,二疤头蜷缩着身子。政府民政部门救济的棉大衣穿在身上,两只手拢在衣袖里。腰里憋着一根棍子和一副碗筷。背上背着他心爱的二胡,二胡的马头上依然系着一块手帕随风摆动着。哦,那是当年夏子珍留给他的手帕,他依然留在自己的身边。

雪花落在树梢,落在小河里,落在地面,落在二疤头的身上,也落在他身边大黄的身上。

经过的人们看到的是一个像雕塑一样的二疤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覆盖着很多积雪。有人帮他抖落身上的雪,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而更多的是没有人理会他,没有人搭理他。

到了吃饭的时候,他自己就会出现在村民家的门前。有的人家给稀饭,有的人家给馒头,有的人家给一点菜汤,有的人家给一片红薯。

每到一户人家,都会开口叫一声大哥,给点吧。习惯了,不管是男女老少,不管是长辈还是孩子都是叫一声,大哥,给点吧。

时间久了有的人家就给的少,他就到另一家。没有知道他吃饱了没有,没有人过问过。有时候会看到他手里会拿着半截油条,油条上满是尘土,也许他是捡来的。有时候看到他在人家猪缸里捞东西吃,也许他饿的太厉害了。

二舅老了,胡大爷也老了,有时候拄着拐杖经过小桥的时候,看在眼里,泪水滴在心里。

但是二疤头从来不偷也不抢,从来没有人发现他偷人家的东西吃。

孩子们一看到二疤头依然会喊出打油诗:

二疤头,打酱油,一天到晚爬墙头,二疤头,弓着腰,一觉睡到公鸡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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