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经业的人头就在那个包袱里。那个用床单随意扯下来的,浸满了血液,甚至还往下滴的包袱。
苏经业的眼睛仍是睁开的,看上去非常地恐怖骇人。死不瞑目的他脸上本来就是血痕无数,而刚刚又被包裹在充斥着血的包袱之中,已是面目全非。即使是这样,也是难掩脸上已经定格的,刻上去的惊愕与不甘。
钟默看到后就开始愣住了,看着苏经业的人头发呆。而华胥估计也是早就知道钟默会有这样的反应,呵呵地冷笑了一声后就从身上掏出来一个酒葫芦,塞子一拔就开始喝起来,喝得不紧不慢,有条不紊,似乎他就专门等着钟默回忆完后再进行下一步。
这可恶,残忍,邪恶的仁慈,这为人不齿的慈悲。这份善良,这份为人唾弃,不值得去歌颂的善良。
钟默并没有去感谢华胥,抱紧苏经业的人头,好像这样就能让苏经业能复活,能更一步接近他的心灵。包袱上鲜红的血液染满了钟默胸膛上的衣服,但钟默似乎并没有意识到。
“好吧,墨黑。我同意了你的求职申请,你现在是我们苏家的雇佣病情侦查员了。”
这是苏经业对钟默说的“最后一句话”。或许在这之后苏经业也说过别的,但钟默所记住的最后一句,还是这句,这句抱有最大希望,将整个家族的命运托付于自己的话,有着千斤重的压力的一句话。
现在苏经业死了,但在他活着的最后一刻,他还是没有看到苏门与苏祁的康复。他最终还是未能见到为了躲避怪病而四处逃离的家人,更甚至,在自己脸上的惊愕定格在永恒的那一瞬间,连自己的亲生女儿苏泳都未再说一句“女儿,我爱你”。
其实在得知华胥要来袭击苏家的时候,苏经业就已经秘密地将苏泳送了出去,虽然就是这样华胥也是完全有能力找到并杀掉苏泳,但很明显,华胥的目标中就压根没有计算过这个只有十四岁上初二的女孩子。所以说,苏经业作为父亲的良苦用心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把戏,但苏经业并不知道这一点。
这太可悲了,这太残忍了。
或许在苏泳走之前苏经业就已经说过这句话了。但换个角度想,至少在他死之前他至少是放心的,不管怎么说,就是自己死了,自己的女儿还活着。
死不瞑目,这种情况钟默从小跟随王东岳学医时自然是见过无数。但是自己独自一人没有师父的陪伴,独自承受这一切,早已习惯用师父那虽然已经年迈,但却是坚实的肩膀去分担伤害的他,终于独自接受了现实。
只有死亡,只有血淋淋的事实才能唤醒一个人内心深处的野兽。自始至终,从钟默来到望海市的那一刻到现在,第一例死亡已经出现了。
他不能在拖下去了。现实逼迫着他继续走,一直走到了华胥的面前。走到了与制毒师一对一的事实。
钟默突然笑自己,笑自己幼稚。放开了胸前紧紧抱住的苏经业的人头,放到了一旁。动作很轻,很慢。
华胥并没有看着钟默,他一直在喝酒。眼角瞟着钟默。从钟默接到人头到现在,总共不过也就一两分钟。但思绪万千的钟默却好像是度秒如日一般。
“苏经业的身体呢?”
钟默清醒过来,从悲伤中苏醒过来,突然对华胥问道。华胥喝着酒,听到钟默问这个问题,便放下来手中的酒葫芦,重新将它插回腰间,不紧不慢地说道:
“吃了。我的宠物觉得味道还不错,就是肉质有点嫩,其他还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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