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班长,你快去京城做手术吧,别把身体耽误了。”王达也急忙跑过来,一双光脚丫踩在地上搓来搓去。

“你快把脚踩在我的拖鞋上,伤了脚就真参加不了比武了。”刘小军关心地对王达说,王达也很听话。

“我的腰不值得你们操心,已经好不了了,可这场比武对我、对小达,对你陈牧园,意味着什么,排长你不知道吗?”

“它就是一场比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冷冷地说。

“错!”刘小军大吼一声,“这是一个人的‘气’,是一个兵的‘命’。”

我没想到刘小军反应这么强烈。难道争个第一真的比命还重要吗?即使拿到了第一,以后一辈子被伤病折磨也能接受吗?为什么一个30岁的男人这么不爱惜自己?我心里打出了一连串的问号。

“小达,你之前答应班长什么?”刘小军的嘴唇发白,强压着火问王达。

“班长,我答应你,我要站在国际赛场证明自己。”

“对,你会因为自己那点伤就退缩吗?”

“我不,我不怕受伤,我不能在部队一直过得窝窝囊囊的。”王达越说越激动,“昨天,他们那种敬佩的眼神,祝贺的拥抱,让我兴奋了好久,狼狗给我唱歌助兴,小土豆说以后再也不让我帮他洗袜子了,连长还给我竖了大拇指……”

“对,男人活着就是为了这种感觉,找不到感觉活着有什么意思。”刘小军说。

“行,我知道了!”我向王达和刘小军点点头。

当晚,我想起了牙牙哥,像个黑脸阎王怒视着我。平时那么势利的军校队长,也曾为了完成任务不顾性命,是啊,任务,完成任务是一个兵的命!

第二天,到了作训科,欧阳浩从军医哪里找来了刘小军的病历,问我到底放不放弃,我摇头。

他把病历直接拿给了李参谋长。

过了足足一刻钟,欧阳浩说李参谋长找我。

“小陈,你的人,你来决定,参加还是不参加。”

“首长,我们不想放弃。”

“嗯,照着军医的意思,刘小军已经不适合在部队长待了。不过你们已经拼了这么久,让他放弃恐怕谁都难以接受,如果你们一定要继续,那么等一下去找欧阳浩,他让你们签个东西。”

“是!”

回到作训科上,欧阳浩告诉我:“你回去再做做刘小军的思想工作,如果他非要继续,就必须签个保证书,保证在比赛中出现任何严重情况是个人行为,更加不许因病长期滞留部队,我们对他该有的福利保障一定会提供,只希望他不要出了问题把责任都推给旅里,为难领导。对了,还有一份让王达也写。”

我瞪着欧阳浩,很不情愿地点点头。

“猴子,其实我挺佩服你们车组这几个人的,真的,当兵就要当的有激情,够热血。”欧阳浩的语气是真诚的,他的目光还散发着大学时那种纯粹的光芒。

“谢谢。”

……

很快我们重新回到教导队,准备最后冲刺。

期间,刘宇来教导队收集新闻素材,顺便单独找到我,问我是否决定去宣传科。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我既希望留在作训科提高筹划打仗的能力,做一个懂信息、会计算的新型作战参谋,可我面对欧阳浩却总是感到很不舒服,我和他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距离。

刘宇让我尽快告诉他最终决定,不然等作训科下了正式的借调命令,他这边就不好办了。

离开前,刘宇问我,之前参谋长在军报发的文章,是不是我写的。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会想到我。仔细询问才知道,原来余梦从内网上搜我作品时,发现了那篇很像的文章。

余梦!我眼前浮现起了那个眯眯眼、娃娃脸,身材修长,苗条婀娜的女排长,她在对我笑,还在向我招手。

“陈老师?”一声甜美的呼唤,加上这个特别的称呼,我知道身后是——余梦!

“你怎么来了训练场?”我惊喜地问她。

“来看你呀。”她笑盈盈地说。

“什么啊,你是来拍照发新闻的吧。”我看到她胸前挂着的照相机就明白了。

“哎呀,知道你还问。”余梦勾勾手,说:“来,你站到坦克上摆一个冲锋陷阵的样子,我给你拍帅点。”

“你当记者哪能摆拍,等会我上车了你自己抓拍吧。”

“你们一上车,烟尘滚滚的,照片里除了烟,哪能看得清楚人。”

“记者,记者,是用脚、用眼、用笔、用心记录的人,可不是造假的哦。”

“行,你行,不愧是陈老师,还教育我,等会看我不把你拍成丑八怪。”

“丑八怪也行,起码是真实的,哈哈。”

训练场上,我远远看到余梦追着坦克,扭来扭去尝试不同角度在抓拍,整个脸都被沙土熏黄了,不免心疼她,想过去按照实际情况让她摆拍两张。

当我们的坦克绕完一圈驶回原点时,却发现欧阳浩正在车上摆着夸张的造型,余梦在车下拍来拍去,嘴里还不停地说:“帅,真帅!”

这,我一扭头:“王达,咱们再练一圈。”

晚饭后,刘宇给我打来电话。

“小陈,我这边策划了一个关于备战坦克比武的新闻,我看余梦下午的照片摆拍太严重,明天上午训练时,要不你用Gopro在车上抓拍几张人物特写,再帮着余梦拍几张大景给我。”

“是!”

“那个事,你考虑的怎么样啊?”

“余梦真的也要去科里吗?”

“是呀,你要来就给你们一起打借调命令了,到时候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哦!我再想想。”

我听见电话那头发出几声不怀好意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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